他的步子很慢,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讓雨打濕了寶兒。一把油紙傘大半都在寶兒的頭頂,他外麵的那一半肩膀全部都露在外麵。哪怕這會兒雨淅淅瀝瀝的並沒有下大,衣裳也濕了半邊。
好在趙府並不遠。
此刻本來就還早,因著下雨的緣故,大街上一個人影子都沒有見到。
到了趙府門口,張屠戶收了傘,捏了捏寶兒的手示意她安心,而後上前拉動門環將大門叩響。
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一道縫,看大門的探出半個頭來問道:“誰呀?”
不待張屠戶回答,那看門的便看見了寶兒:“三,三小姐?”
說完,忙不迭的就要關門。
哪知他慢了一步,張屠戶伸手就將門抵住,他根本就合不上。
而後這才抬眼打量麵前的人.
五大三粗的看著很是魁梧,一雙眼睛跟刀子一樣,掃過來看門的就覺得自己的肉被刮的發疼。臉上一道長長的疤一隻延申至眉梢,這個更嚇人。
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你,你想幹什麽?”
張屠戶冷聲道:“我是你家三小姐的夫婿,街東的張屠戶,今日三朝回門,你去稟了你家老爺。”
看門的聽見他的話一身汗津津的,使勁了半天也沒有能把大門合上,隻能喘著粗氣道:“我家老爺早就吩咐過了,三小姐出了這大門,日後就不必再回來了,即便是來了,也不許她進府。”三小姐都不能進,你一個殺豬的能進?
老爺連閨女都不認了,還能認你這個姑爺?
一旁的趙寶兒聞言一臉煞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突然伸手一把將張屠戶手裏的東西拿過來,往門裏頭一送,而後拽了拽他的袖子道:“走吧,既然不讓進,我們就不進。”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帶著濃濃的鼻音。
張屠戶心一軟,鬆了手,大門吱呀一聲被關上。
趙寶兒眼裏的淚珠子再也兜不住,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抬眼看了看那朱紅色的大門一眼,提著裙擺跪了下來,老老實實的磕了三個頭。
她不明白,都是女兒,為什麽要這樣討厭自己,不聞不問這些年,如今真的狠下心不認自己了。
她究竟犯了什麽錯。
若不是那人收留,自己又該去哪裏。
既然他說了,那麽以後就再也不來了吧。她的家不是趙府,她的家在城東那個小院裏。
這三個頭,就算是報答他這些年的生養之恩了。
張屠戶沒有阻止她,在她磕完頭之後忙伸手將她扶起來,伸手將她臉上的眼淚擦去,輕聲道:“不哭,我們回家吧。”
都是他不好,不該來的,狗屁孝道,他為什麽要想這麽多。
他比寶兒年齡大,比寶兒經曆的多,早該知道這個世道的複雜,人心的詭辯,父女又如何,總歸是人心隔肚皮。
寶兒起身,抽抽嗒嗒的看了大門一眼,跟著他朝大街上走去。
還沒有走幾步,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寶兒猛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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