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燭上還鐫著盤龍,吐出的燭淚墜在金瘤底下,有些張狂點的,還漫出了燭台,順著螺旋溝壑接著往下淌。元驚鴻定定的看著,也不知是在看燭台,還是看那一堆紙灰。
燒紙的人抬頭,沉香淼淼,煙霧浸在他眼前,混著元驚鴻的麵容似乎都有些不平實了,隻能看見她臉色蒼白,眸瞳卻是沉如死水。
元驚鴻卻已經慢慢的走近了墓穴,她轉了轉眼眸,看他們將黃土一鏟鏟的往連冀身上撲去,盡管有厚重的棺槨,可元驚鴻卻覺得這對連冀來說,是種莫大的侮辱。
“元驚鴻?”
最先發現不對的是連明,他跟了兩步,喊了一聲。
而此時,她的眼前已不再清明了,是連冀,遙遙看她笑,麵上溫和,如三月春風,和煦暖陽照在他們身上,連冀對她伸出手,柔聲道:“玉兒,來世,我定許你自由。”
元驚鴻笑出淚來,點點頭,便伸出了手去。“阿冀……”
她向虛空中走去,一腳便要邁入墓穴中,那些埋坑的人卻不能有所停頓,隻能著急的看著元驚鴻。
有風過,元驚鴻額前短發被吹起,隨即身子被重重拽扯,長發飛揚中,她額上紅心奪目耀人。
“你想做什麽!你瘋了嗎!”連明抓住她的手臂,斥道。
元驚鴻渾身一顫,清醒了過來,她定定的看著連明好一會兒,又猛的甩開他的手,才又奔回了原處。
棺槨已經快被填沒了,最後一點明黃色的墊角也被濕厚的黃土給掩了。
元驚鴻絕望的閉上眼,心髒裏生出強烈的鈍痛感,並且那陣痛楚像是遷徙的渡鳥蔓延過她全身,卷刮著她每一寸肌膚。
“眾人,叩拜先太子。”主事一打拂塵,率先跪了下去。
元驚鴻如行屍走肉一般,跪了下去,卻是對著那已刻好的石碑,上書‘聖德躬親武益誠太子連冀墓’
給連冀定的諡號是一個誠字嗎?
這人哪裏坦誠了,就一個北越皇子身份也將自己瞞的那般辛苦。元驚鴻薄唇微凜,喉頭卻是一股腥甜。
元驚鴻不起,身後眾人自然也不好起身。
“這太子妃倒稀奇,還未見她掉淚呢。”
“許是不傷心呢,趕著要走吧。”
這下,甚至連隨行跪拜的官員中都漸漸有了議論聲,連明回頭剮了他們一眼,卻不知元驚鴻此時又在痛苦些什麽。
隻是見她身形顫抖,連明方以為她是在默默哭泣,這女人不肯在人前露怯顯弱,他也是知道的。
連明心下也不禁痛了兩分,隻是下一秒,見元驚鴻突然微微仰頭……
她捂住胸口,長長的舒了口氣,仍覺得胸悶氣短,喉頭腥甜味越來越重,嘴一張,竟是猛的吐了一口鮮血……
“母妃!”
這回,比連明更快的,卻是一直刻意與元驚鴻保持著距離的元葉,元葉上前來,接住了墜下的元驚鴻,眉眼中都寫滿了愧疚和心疼。
“母妃,你怎麽了?是兒子不好,不該氣惱了你。”
少年口中帶了哭腔。
元驚鴻心安理得的窩在元葉的臂彎,搖了搖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父王葬了,他這一輩子就算是到頭了,可我與他永別,到了了,我竟是什麽都不曾給過他。”
連那枚曾被自己視作心頭好轉而贈給他的玉佩竟然也不見了,元驚鴻埋在元葉瘦削卻又寬闊的胸膛裏垂淚。
“我欠了他太多。”
話音轉低,元驚鴻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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