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郡蝗災剛過,清源郡又報泠河決堤淹毀農田萬頃,加上兩個月前辰州水災嚴重致使數萬百姓流離失所,如今向朝廷申請賑災的奏折已經堆積成山卻無一批奏。此外北征軍也上報軍餉告急,請餉書和賑災的折子一樣,都放著沒動。”
這一年淵國天災連連、人禍不斷,諸多災難自老將雲九重口中說出時,帶著一種痛徹心扉的味道。
房內光線有些昏暗,半臥榻上的溫墨疏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手邊一碗湯藥喝了小半,剩下的漸漸變涼。沉默少頃,溫墨疏一聲歎息:“先前變賣青蓮宮珍寶還剩下一些銀子,我再去向朝臣們討一些,盡可能籌措到北征軍的軍餉;至於賑災銀兩和物資,沒有父皇批準是決計發不下去的。父皇這一休朝,所有國事都推給連丞相處理,連丞相堅持說賑災物資發放要慎重核查一拖再拖,縱是民怨載道也置若罔聞,這樣下去,百姓們是要興亂的。”
“若能鬧兩場也不算壞事,或許皇上一著急就把事情解決了也說不定。”見溫墨疏臉色發白一陣輕咳,雲九重連忙寬慰道。
溫敬元偏聽偏信已經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凡是上奏請求物資糧餉的,連嵩一派便說是有人想要半路克扣、從中漁利;若有人直接參奏連嵩和芸貴妃,那麽就會有朝臣涕淚交流為二人叫冤,打著佞臣嫉妒忠良妄圖陷害的名號倒打一耙。溫敬元從不私訪民間,所有認知全部來源於朝臣之口,而今忠言逆耳被屏蔽,隻剩連嵩一派高呼盛世太平的言論,即便到了大淵百姓身處水深火熱民不聊生的地步,他仍舊認為在自己的統治下大淵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長此以往,注定是要亡國的。
溫墨疏越想越揪心,胸口寒氣不停湧動,翻來覆去惹得咳聲連連。
三聲輕響,房門被推開,楚辭略顯疲倦的精致麵龐上掛著淺淺笑意:“殿下,有稀客。”
溫墨疏微愣:“誰?”
楚辭似乎不打算直接說明,特地賣了個關子:“定遠郡來的,隻有一位。”
定遠郡的無非就是定遠王或者溫墨情,如果是定遠王來訪,楚辭絕對不會用“稀客”二字稱呼。考慮到與溫墨情在一起的言離憂應該不會單獨前來,溫墨疏大致有了定論:“世子嗎?也不知有什麽事找我。雲將軍,回去路上小心,最近宮內的眼線越來越多,不是要緊事找陳娘傳話便可。”
雲九重與溫墨疏的關係尚屬秘密,早知溫墨情是個耳聰目明的人,自然不願與之碰麵引起懷疑,應承一聲匆匆離開。
溫墨疏纏病多日,心裏亂事雜多也沒精力收拾自己,又怕耽擱太久怠慢客人,索性讓楚辭直接把“稀客”請入臥房。楚辭聳聳肩表示無所謂,離開片刻便帶著“稀客”進門,溫墨疏撩起眼皮無精打采望了一眼,登時心口一滯,險些忘了怎麽呼吸。
他怎麽也想不到,來的竟是他朝思暮想,卻覺得最不可能出現的人。
“離憂……怎麽是你?”
許久不見,盡管心結已解,言離憂仍是有些拘謹尷尬:“聽說殿下病重,正巧墨情要來帝都辦事,我便跟著過來看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