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午時。
蘇晏與太子同乘一輛馬車,在錦衣衛的護衛下,來到鴻臚寺。
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接到聖命,在他們之前趕至鴻臚寺,正在勘驗現場。
蘇晏一進月門,就看見冰雪覆蓋的鯉池旁,沈柒身穿品紅色織金飛魚曳撒的身影。
沈柒平日裏慣穿青藍灰等冷色,一是沾血不顯,二是性子使然,就連床上掛帳都是暗沉沉的鴉青色,此番為了節日應景穿一身鮮豔的紅,倒比往常更覺精神,麵色也似乎柔和了幾分。
蘇晏本著欣賞的心態,不錯眼地看。旁邊太子見了惱火頓生,用力拽蘇晏的袖子:“看誰呢,眼珠子都不會轉了!有什麽好看的!”
“小爺撒手,別把我官袍扯破了。”蘇晏低聲抗議。
太子鬆了衣袖,轉而去握他袖內的手。
“你轉個臉,看這,這兒。”朱賀霖挺起胸膛,展示一領簇新的正紅色皮弁服,金冠、朱纓、絳紗袍,腰身被玉帶束得緊,顯出了猿背蜂腰的發展趨勢,再等兩三年徹底長成,便是極為英武挺拔的男子體格,“小爺我不好看麽?”
蘇晏失笑:“好看。小爺最適合穿紅了。”
一邊不自在地把手往回抽——不知這小鬼哪裏學來這黏糊糊的握法,非要與他十指相扣,叫人看見了像什麽話。
太子緊扣不放,威脅道:“不許掙開,就這麽握著,走過去給他瞧瞧!”
蘇晏手勁不如他大,無奈妥協:“好啦好啦,我不看他,去看那四具屍體好吧。正事要緊。”
太子方才不太甘願地鬆了手,又遞給他一個“小爺盯著呢,別給我和野漢子眉來眼去”的警告眼神。
蘇晏又好氣又好笑,拂袖走近案發現場,準備先去看他們從池子裏打撈出來的屍體。朱賀霖立刻拔腿追上來。
在場的北鎮撫司錦衣衛見太子親至,行禮口稱太子千歲。朱賀霖不耐煩地擺擺手:“繼續做你們的事,別管小爺。”
蘇晏從沈柒身邊走過,與他交換了個眼神。沈柒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麽。
四名瓦剌使者的屍體,脫得赤條條的,之前凍在結冰的池水裏,這會兒白裏透青地擺放在石板地麵,看著很有些瘮人。
北鎮撫司有自己的仵作,此刻正在做屍檢,初步認為四人均是活的時候下水,凍溺而死,除此之外,身體上並無任何傷痕。
池邊散落著四個人的衣物,內衣外袍都有。蘇晏端詳了一下,感覺像是自己脫完丟在腳下的,內衣在下,外袍在上,旁邊還有與牛皮靴靿吻合的腳印。
“這麽大冷的天,除非被逼迫,否則不可能自己脫衣下池。”一名北鎮撫司的查案錦衣衛說。
另一名錦衣衛道:“可是北漠人性情剛烈,倘若被人逼迫自盡,勢必暴怒反殺,再怎麽也不可能身上毫無傷痕。你們看這附近,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太蹊蹺了。”
沈柒沉默地翻看完屍體,又在周圍牆頭屋頂巡視一圈,似乎在尋找凶手留下的腳印,但並無收獲。昨夜四更時分,下了場薄雪,即便有痕跡,如今也看不見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