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弄假成真,這回是真受了內傷。後背一大塊腳印形狀的淤青不說,還胸口鈍痛,每一下呼吸都扯動肺管似的,說話都提不起氣。
豫王把他扶上馬車後,自己也坐了上去。
蘇晏道:“太醫說了,傷勢不嚴重,喝幾劑湯藥就好。王爺不必親自護送,下官自己能回去。”
豫王哪裏放心,非要把人送到寢室的床上才肯鬆手。
“母後那邊,不知皇兄是怎麽勸解的,眼下看著是放過你了,萬一日後再找你麻煩……要不你暫時去我王府住一陣子?”
蘇晏搖頭:“名不正言不順,平白引人非議,無論是說我攀附宗室,還是說王爺籠絡朝臣,都不好。”
豫王當下腦子一抽,想說“你來當豫王妃就名正言順了”,又擔心會惹怒(隻在他麵前)公私分明的蘇禦史,臨出口又咽了回去。
“倒也不用那麽緊張。我看太後臨走前雖有怒容,卻不像針對我,想是皇爺用什麽理由說服了她。”蘇晏笑道,“再說,我要是天天都擔心會被太後收拾,那還當什麽官,趕緊掛冠回老家吧。”
豫王喜愛他灑脫,便也笑道:“行,你心裏有數就好。我留一撥侍衛在你府上,萬一有什麽事拿來擋一擋,也能及時知會我。”
考慮到傷患要多休息,豫王也不叨擾了,叮囑幾句後起身告辭。
蘇晏客客氣氣地在床前送了客。
豫王走到門口,心血來潮似的挑了挑眉,又折回來,俯身說道:“本王又救了你一命。”
這是示恩,還是邀功呢?蘇晏暗中撇了撇嘴,但畢竟是被他所救,於是拱手答:“多謝王爺救命之恩。王爺有何差遣,但凡合乎情理,下官無有不依。”
豫王想了想,說:“阿騖想你了,回頭有空來王府做個客?給他帶點糖人、糖葫蘆,他就喜歡那些。”
蘇晏懷疑阿騖小朋友壓根就沒想起他來。畢竟相處時間那麽短,小孩子哪裏記得住人,被無良親爹拿來做幌子罷了。
——又想騙我給你當免費保姆!但自己話已經說在前頭,隻得應允:“等我手頭得空,就去看望小世子。”
豫王滿意地笑了笑,隨手把蘇晏枕頭下掖的一塊擦汗帕子抽出來,揣進懷裏走了。
蘇晏瞪著他的背影:拿我兩塊帕子了吧?堂堂親王,怎麽老愛幹這種順手牽羊的沒品事?
算了,帕子而已,他也懶得計較。
不多時,蘇小北進來稟道:“大人,沈同知率隊回城了。聽說,並未抓到逃走的鶴先生。”
蘇晏說:“安全回來就行,沒抓到就沒抓到吧,人呢?”
蘇小北:“去了北鎮撫司。”
蘇晏琢磨著,忽然一拍床板:“他這是心虛!要不然,肯定得先到我這兒來看看。小北,你幫我跑一趟,就跟他說……皇爺命我申飭他辦事不力,叫他馬上過來挨罵。”
蘇小北掩笑走了。
蘇晏越想越覺得不得勁,忽又憶起一件舊事——在臨花閣,阮紅蕉曾說過,長春院在傳沈柒的謠。
有什麽閑話能被男風館子的小倌拿去嚼舌頭?還事關名聲。他早就想打聽內情,可當時忙著處理爆炸案,後來公事一件接一件,便給擱置了。
如今連同疑竇翻了出來,蘇晏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小京叫進來,吩咐他想個法子去長春院打聽打聽。
蘇小京幹別的未必靠譜,這種打聽八卦的活計比誰都熱衷,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給問得清清楚楚。
兩個小廝走後,蘇晏想了很多事,有衛家與太後、有皇爺與小爺,還有藏頭露尾的“弈者”與這盤尚未下完的棋。他還想到了昨夜負傷的阮紅蕉,也不知傷勢如何,打算等明日自己稍微能動彈了,跑一趟應虛先生的醫廬去探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