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好的劍客,從沉默的冷血殺手變成了刺兒頭侍衛,又從刺兒頭侍衛變成了滾刀肉宗師,讓自己連借機發作的由頭都不好找了……蘇晏氣呼呼地往後猛地一躺,後腦勺磕在床板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草,忘記剛把枕頭砸出去了!
一夜之間受了兩次傷——盡管都微不足道,仍讓蘇晏在精神上有些萎靡,翻身把臉埋進被子裏,不想再說話。
荊紅追一手抓著羽毛枕,一手摸了摸厚厚的床褥,難以理解為何躺下去也會磕到後腦勺。他懷疑蘇大人不僅是豆腐皮肉,還是雞蛋腦殼。
於是他也不管半幹的鬥篷了,輕手輕腳地將枕頭塞進蘇晏腦袋底下,順道脫了靴子與外衣,爬上床去。
蘇晏沒有抬臉,悶悶地說:“滾蛋!莫挨老子。”
荊紅追覺得蘇大人罵得溫柔,自己身為屬下還挺受用,於是也側躺下來,從後方將熱愛並心愛的大人擁住,把臉在他頸後發根處蹭來蹭去。
蘇大人癢起來,罵聲中帶了點笑意:“滾開,狗一樣的。再蹭我也不會心軟。”
荊紅追道:“大人不必心軟,該硬的時候盡管硬。”
蘇晏先拿後肘狠狠搗他,不奏效,又轉身用棉被悶他。悶著悶著,把自己也悶進同一個被窩裏去了。
被窩漾動片刻,傳出一聲低低的懇求:“別,嘴疼……”
蘇晏探出個腦袋,深深吸氣。荊紅追從棉被與他胸口之間鑽出頭頸,像個按清宮裏的規矩侍寢的妃嬪,熱切又耐心地看著他的君主。
蘇晏喘勻了氣,問道:“你說,我這三日要是閉門不出,沈柒會不會非要上門見我,然後發現我嘴破了,又來逼問奸夫是誰?”
荊紅追沉著臉咬牙道:“大人還惦記著這事呐!要是覺得對他不公平,那下次大人在我床上喊他名字,也讓他守一守門?”
蘇晏再次被噎住。
當即識相地話風一轉:“你覺得我要是讚同一下禮部尚書嚴興,在他們下次重提舊事、懇請新帝選妃立後的奏本上,附一張‘同意’的票擬,朱賀霖會不會認真考慮考慮?”
荊紅追心不在此,勉強想了想,說:“你要是摻和進去,小皇帝搞不好會大鬧朝堂,直接宣布立蘇相為後。”
蘇晏打了個哆嗦,立刻決定絕不公然摻和這件事。
“——還有誰,大人不妨一並惦記完。事前屬下可以慢慢等,一旦開始辦事……大人知道屬下是個堅韌不拔的人。”
“堅韌不拔”四個字令蘇晏又有點反悔兼後怕,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縱然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
蘇晏請了兩天病假,閉門謝客。
第三天,沈柒登門探病,告假的小廝也回來了。
“嘴上結痂了,之前破過?”沈柒問。
院裏桃花開得正鮮妍,蘇晏犯春困,軟綿綿地斜躺在樹下的竹搖椅上,前後輕晃:“上火長泡,嘴上潰個小口子,現下快長好了。對了,這兩日朝中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事?”
沈柒拉了張太師椅,在他身邊坐下來,關切且審視的目光在他臉上、身上轉了一圈,不動聲色地道:“是有些不太好的消息。
“錦衣衛在京城也發現了那本妖書暗中流傳,數量還不少。不日前,城門守軍已經加強戒備,搜查進城之人所攜帶之物,並未發現大量書冊流入,故而推測這批冊子是在京城內印製出來的。幾名暗探想順藤摸瓜,找出刊印妖書的地下印廠,結果不明不白地陷了進去,屍體曝在城外荒山野嶺,仵作驗實是被毒蛇咬死的。這事北鎮撫司還在查。”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