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隻問了太子皇帝便再沒搭話，皇後也不吭聲，兩人間的疏離連我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來。
宴上寧誠梅悄悄向我介紹了宮中有些分量的人。除開執掌六宮的皇後，屬五王之母阮嬌洲最得寵，性格柔弱，麵貌似畫，在宮中甚得人心。
其次是後入宮的淑妃淑燕決，年紀大約在雙十左右。不愛說話，讓人捉摸不定。
至於其他的人，雖能雨露均沾，卻遠遠談不上有分量三字，按寧誠梅的話來說就是可有可無。
見皇帝目光久久不至，我暗自鬆口氣，正等待著晚宴結束，一聲足夠讓我全身冰冷的響喝卻宛若驚雷般劈了過來：“納蘭媚何處？”
“民，民女參見皇上。”我立刻站起來，一時間緊張得不知是該作揖還是該叩首，竟就站著與皇帝麵麵相覦，不動了。
氣氛瞬間尷尬，皇帝一聲冷哼，隨即龍顏顯怒色：“誠梅，你就為這個女子與朕對峙了那麽久？！堂堂三王爺竟甘願為一風塵女子禁足於自己府中，成何體統！簡直不像話！”
“兒臣知罪，還請父皇息怒。”寧誠梅刷地站起來，輕輕擋在我前麵，讓我看不見他與皇帝的表情。
“息怒？！你看看她，身為女子，不識禮儀！不懂分寸！整日拋頭露麵，人盡可夫！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誠梅你究竟看上她哪一點？！值得做出那些荒唐事兒來！”
皇帝惱怒更甚，聲音越說越響，大殿內已跪倒一片公公婢人，就連皇後和阮貴妃都不敢抬頭。
我死死攥著拳，錯開寧誠梅，揚起臉恭恭敬敬行上一禮，才喏喏道：“皇上教訓的是，民女日後定虔心思過，參讀女訓，不違抗三王半分，望皇上平息怒氣，莫傷龍體。”
皇帝目光冷冷掃向我，凸出的眉毛結滿怒氣，根本不理我絲毫，隻繼續對寧誠梅道：“前段時間你已答應朕迎娶文丞相之女，現在你若反悔，朕立刻打發這女子滾出宮去！誠梅，你的意思是什麽？”
中氣十足的聲音，一字一字餘音繞梁。
我愣了愣，扭頭看向寧誠梅，頃刻入眼的熟悉側麵似乎落滿了十七歲那年的溫柔雪花。
他抿著唇，似在思量，平靜得太過不自然。就像一切的發生都是在意料之中。
而我，甚至在不可思議地等待著他的一句拒絕。
可寧誠梅終究扯開嘴角，拱手下跪，說：
“兒臣願意迎娶丞相之女為妻。”
皇帝開懷大笑，連連說了三個好字，寧誠梅拉著我坐下，直到晚宴結束都沒有看我一眼。
記憶中，當年他也說過字眼相似的話，也信誓旦旦。
而我從不知，八個年頭，原來連這也早可以輕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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