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外頭被人一腳踹開了,範氏摟著兒子,驚惶的看著一身酒氣的丈夫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看著他手裏提著一把劍,範氏兩眼圓睜,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爺?”
她的兒子躲在母親懷中,他也怕,可是同母親的懼怕不同,他的懼怕更加茫然。
父親的身影本應該是熟悉的,親近的。可是這個背著光走進來的人看不清楚麵目,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他莫名的哆嗦起來,往母親懷裏靠的更緊了些。
範氏深吸了一口氣,她鬆開手站了起來,把兒子藏在自己裙子後麵。
“老爺,這麽晚了您怎麽過來了?”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那樣陌生,範氏捫心自問,她和這個男人同床共枕也有十年了,也擔驚受怕了十年。
同他的父親一樣,已經被開除了宗籍成為庶民的惪王這一支,惪王唯一活下來的這個兒子也做著無可救藥的皇帝夢。
縱然他在人前裝的很好,可是就算他能瞞得過外人,怎麽可能瞞過日日相處的妻子?
她日日擔驚受怕。對於丈夫一家那種一脈相承的的野心她無能為力,也不知道如何去勸解和打消他的念頭。
她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下來,擔心著不知道哪一天,潑天大禍就會降臨到他們一家人的身上。
她不怕死,可是她是個母親,她的孩子還那麽小,還不懂事。真到禍事上門的那一天,必定是覆巢之下無完卵,兒子該怎麽辦?
她挖空心思想著如何保住兒子的性命。
可是現在官兵還沒有上門來查抄捉拿,丈夫卻拿著劍闖進了她的屋子裏。他一身酒氣,眼中是根本不加掩飾的殺意。
範氏的心都涼了。
李良握著劍的那隻手慢慢抬了起來,劍尖直對著範氏的胸口。
“老爺?”範氏本能的退了半步,勉強給丈夫也是給自己找借口:“您喝醉了吧?我讓人煮些解酒湯來……”
“哼。”男人發出了一聲冷笑,因為剛才灌下了一整壺烈酒,現在他的舌頭和手腳都有點微微發麻了,差點連劍都握不住。
“我沒醉。”
他覺得他不但沒醉,甚至比過去多少年都要清醒。
全完了,一切都完了。準備了那麽久,原以為可以一擊即中,可還是功敗垂成了。
別人興許還能從此事中脫身,唯獨他絕不可能。
其實在起事之前他就想過,這件事真的事成,坐上皇位的多半也不是他。但是如果事敗,那他必然是首當其衝的罪魁禍首。
他都明白。
可他不甘心。
他就是不甘心。
李良並非他的原來的名字,他和皇上同輩,按排行,他還是皇上的堂兄呢。
可因為父親惪王謀逆,他僥幸得保性命,卻從此不再是龍子鳳孫,從高高在上的雲端一朝跌進深淵,連原來的名字都被剝奪了。
如果他生下來就沒過過那樣富貴榮華的日子,沒有總聽人說他曾經離九五之尊的位置那麽近……近到隻有一步之遙,也許他這一輩子會過的更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