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你就假意被開除,混進了金組織。”
趙影居然自己推演出來:“上次,阮鄭輝說他不信任任何人,是因為他爸死得不明不白,不知道是被誰出賣……其實……”
“是我。”陸靳泓沉默了一會,“那次圍剿楚瑜也在,組織幾乎全殲,唯獨奧娜和阮鄭輝逃脫了。”
趙影伸出手,停在半空。
與她一人之隔的陸靳泓, 如同受到蠱惑,向她走去,伸手相握。肌膚相觸, 她的溫暖頓時讓他因為被勾起回憶而冰涼的內心,得到了一絲慰藉。
“救阮鄭輝, 是因為你是醫生。除金組織,是因為你是軍人。”趙影將他的手心貼在自己臉上, 用最溫柔的嗓音說,“無論哪個身份,你都已經做到最好。陸靳泓,我為你感到驕傲,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直到現在, 以後……也不會有所改變。”
她說話的時候,脂粉未施的肌膚就輕輕地摩挲著陸靳泓的手心,像最細膩的綢緞, 能撫平所有焦躁與慌亂。
陸靳泓真想把掌心的人藏進胸腔裏,這樣,除非他死了,否則誰也傷害不到她。
“當時,撿到阮鄭輝的時候,後車門是開著的,但車裏隻有前座的兩人和後座的他,理論上推測,還有另外的人乘著他們昏迷時逃走了。”
趙影眼睛一亮:“你是說,奧娜?”
陸靳泓凝視著她明亮的眼睛,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那不就更好了,奧娜當時對阮鄭輝見死不救,顯然也沒那麽忠誠啊。”
“可你有沒有想過,明明已經逃走了,現在她為什麽又出現在組織核心?”
趙影喃喃:“那會是什麽讓奧娜離不開呢……”
“快,快,快!”從樓下傳來慌亂的叫嚷聲,由遠及近,穿過寨子朝碼頭匯聚。
陸靳泓按住要站起身的趙影,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記得我的話,保護好你自己就是在保護我。”
趙影點點頭。
大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蹙眉說:“BOSS回來了,受了重傷。”
*
這不是阮鄭輝第一次受傷,做他們這行當的,就算是幕後老大也不是躺著數錢,別說各國軍|警,就是他們自己內部也矛盾重重。
金組織在東南亞地區坐穩第一把交椅,但在其他國家地區並沒有壓倒性優勢,甚至不得不借助於其他組織,才能完成交易。
“土狼”就是近年來與金組織聯係最密,交易最多,但仍舊算不得盟友的競爭對手之一。
為了向非洲國家售賣軍|火,阮氏不得不借助於土狼的勢力。但以阮鄭輝的多疑,讓他完全信任對方,那是絕不可能的。
所以,在交易的貨物裏,阮鄭輝安了竊聽和跟蹤裝置,試圖越過土狼,去和非洲武|裝組織勾連。
為此,他不惜親自出馬。
誰知道,居然被對方識破了,在公海的一輪亂戰,阮鄭輝險險地撿了一條命回來。
幸好,有陸靳泓。
那樣漫長的一場手術,長到寨子的組織成員都開始考慮如果BOSS死了,他們是該洗手不幹,還是重建門戶……
奧娜坐在離手術室最遠的地方,翹著二郎腿,煙不離手,眼神迷離。
趙影坐在輪椅裏,離奧娜不遠,所以能斷斷續續地聽見別人來跟她匯報。
“土狼那夥人不是東西,克扣了一半的報價不說,居然中途還想替換掉我們的貨!幸好被BOSS發現了……”
“上一次土狼就沒安好心,真不該再跟他們交易,媽的一點道義都不講。”
吐槽聽得多了,奧娜吐出一個煙圈,涼涼地說:“道義?做我們這行的,講這個不怕惹人笑話嗎?”
那人頓時不敢說話了,灰白著臉躲開了。人人都知道這個女羅刹惹不得。
奧娜看了周遭一眼,一個個三三兩兩,各自為陣,怕不是都在商量樹倒之後猢猻散。
“嗬。”冷笑了一聲。
趙影問:“你笑什麽呢?”
“笑這烏泱泱的一群人裏,真正擔心阮先生死活的人怕是隻有陸靳泓一個。”
“為什麽這麽說?”趙影倒真沒料到奧娜對陸靳泓的忠心居然這麽有信心。
“為什麽?”奧娜眼微微眯起,輕笑,“……因為他是醫生。”
趙影的心裏有輕微地震顫。
她這才明白與其說奧娜相信陸靳泓對阮氏的忠誠,還不如說奧娜非常明白作為醫生的陸靳泓對於生命的尊重。
她竟也懂得陸靳泓。
趙影不無酸澀地想,卻又討厭不起來,默默地捏著手指看向封閉的手術室門。
“我問你,如果阮先生死了,組織散了,沒人再關你,你打算做什麽?”奧娜安靜地看著趙影的眼睛問。
“回家。”毫不猶豫。
“那陸靳泓呢?”
趙影微笑:“當然是帶他回家。”毫不猶豫的答案,就像這根本不構成問題一樣。
奧娜深深地凝視她,連煙蒂就要落下也沒察覺到一樣,問:“陸有案底,回了你們的國家,也不可能再光明磊落地做人,這樣的人,你還想帶他回家?”
“他是什麽樣的人,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趙影說完,怕奧娜誤會,又補充道,“他有一雙起死回生的手,有我喜歡了二十多年的模樣,這就夠了。”
還有,一顆比任何人都赤誠的心。
這一句,被趙影藏進了心裏。
奧娜終於注意到香煙的灰,將煙頭在椅子扶手上重重地掐滅了,像是做了個什麽樣的決定。
趙影也看出來了,可她沒有立場去問。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守在手術室門口的人越來越少了,奧娜始終沒有離開,趙影也沒有走。
又有人耐不住,等不及阮鄭輝的手術結束,跑來問奧娜:“姐,BOSS現在生死未卜,明天的交易還能照常進行嗎……”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