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淡淡道:“小飛,批鬥對象到齊了沒有。”
王小飛道:“還差一個。”
陳忠皺起眉頭:“誰這麽囂張,敢不來。”
“陳子錕。”
“是他啊,這個頭號反動派。”陳忠冷笑起來。
“總司令,要不咱們先開始。”王小飛建議。
“不,這場批鬥大會,一定少不了陳子錕,不然就完全失去了意義,別人會說我們隻拍蒼蠅不打老虎的。”陳忠堅持道。
“好吧,我派人去提他。”
“不,我親自去,你坐鎮指揮,讓樂隊再演奏幾首革命歌曲。”
忽然王小飛眼睛瞪大了,指著體育館的入口道:“他來了。”
……陳子錕走進了體育館,他走的很堅定,很穩健,六十七歲的老人腰杆已經筆挺的如同標槍,睥睨天下的氣概不像是登上批鬥台,而像是到大學裏作演講。
今天體育館內外都是青年學生,這副情景和四十年前三一八慘案後,陳子錕在江東大學演講時有些相似,不同的是,當年他是意氣風發的年輕督軍,身後站著上千虎賁,如今他是古稀老人,手無寸鐵,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隨著陳子錕步入會場,喧囂的體育館慢慢靜下來,數千雙眼睛隨著他的步伐移動,這位退隱多年的老人,虎威猶在。
陳子錕來到台下,慢慢觀看四周布置,體育館內掛滿了十幾米長的紅色標語,這幅陣仗和1936年柏林奧運會差不多,標語、口號、圖騰,都是能讓年輕人腎上腺素分泌的極佳宣傳工具。
八盞高瓦數的碘鎢燈從四麵八方照過來,台上一片雪亮,批鬥對象早已就位,因為當權派被軍人保護起來,紅總司隻抓到了一些曆史反革命和右派分子,台上的人都是陳子錕的舊相識。
閻肅、陳壽、蓋龍泉、王三柳、曾蛟、林文龍,還有一些當年跟隨自己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當年都是跺一跺腳江東震三震的人物,今天卻成了階下囚,在聚光燈的照射下汗流浹背,瑟瑟發抖,因為惶恐,因為痛楚,因為脖子上的鐵牌子太重。
他們甚至沒人敢抬頭看陳子錕一眼。
“你們的頭頭是哪個。”陳子錕道。
陳忠帶著兩名部下出現在台上,他穿一身洗的發白的軍裝,腰紮武裝帶,肩上披了一件軍大衣,威風至極,居高臨下看著陳子錕。
這張麵孔陳子錕太熟悉了,陳忠長得和十七歲的雙喜如同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當年雙喜還是苦水井杆子的一名小土匪,被年輕的江北護軍使救了性命,從此鞍前馬後,忠心耿耿數十載。
陳忠很生氣,因為自己的風頭被陳子錕搶了,他斷喝一聲:“陳子錕,你還不坦白交代,向人民認罪。”
這一聲吼,將陳子錕從記憶拉回到現實嗎,台上的年輕人不是雙喜,而是他狼心狗肺的逆子陳忠。
陳子錕略仰頭,看著這個足以當自己孫子的年輕人,道:“你今年有十七了吧,當年你生下來的時候才這麽點大,一頭黃毛,你的名字還是我給起的,讓你忠於民族,忠於國家。”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