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殺了我!)
"你想死嗎?"冥冥之中,一個聲音在對他低語:"放棄活著,把自我摧毀,把自己的絕對領域摧毀,你就會死。
即使是不死的生物,隻要忘記了自己的形狀,就會變成連生物都不是的東西。
融化吧,瓦解吧,你的自我。忘記過去,忘記自身,然後你就再也感覺不到痛楚了。"
(我……)
白發少年打算回應那個聲音,但他在猶豫。
[不要!]另一個更為含糊的聲音卻在叫喚道:[不要相信他,大哥哥!]
[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管你再怎麽痛苦,這一切都……]
那個在叫喚的聲音中途就斷了,被誰阻止了。然而白發少年卻不曾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假象,因為他經曆的這些痛苦,是多麽的真實,那麽的痛徹心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邪惡的科學家把白發少年不死的身體研究個透徹,已經沒有需要去研究的東西了,他就像處理垃圾一樣,把他賣掉了。
作為不死身珍稀品的奴隸而被賣掉的白發少年,最終淪落到一個王家的囚室之中,被如同野獸那樣圈養起來。他們是殘忍至極的人,他們看中了少年的不死特性,不斷地從他身上扒下毛皮來賣錢。每一天他們都從他身上割下數十塊毛皮,一次又一次地等待他再生,然後再繼續扒皮。晚上,在他精疲力盡之後,殘暴而心裏變.態的國王會用皮鞭、用絞架、用各種殘暴的刑具來折磨他,以發泄壓力。
反正他不會死。反正不管承受怎樣的折磨、暴虐、摧殘,他就是不會死。玩不壞的玩具,誰不想要試著去蹂躪它呢?
(好痛苦……救命!)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就連那個王國都滅亡了。
他在幽暗的地牢裏,被鎖在滿是血跡和鏽跡的鐵處女裏,發出無聲的悲鳴。人們忘記了他的存在,過來折磨他或者扒他皮的人都已經不存在了。但當初留下的、最折磨人的刑具,卻依然發揮著當年的效果。
貫穿了他全身的刑具的尖刺,依然給他的身體帶來無盡的痛楚。那刺穿他身體尖刺幾乎已經和他的身體融合在一起,它們帶來的痛苦也永遠地停駐在那裏,和孤獨、和冰冷、和地下室各種蟲子的啃咬一起,在蔓延、蔓延、讓人瘋掉般持續蔓延。
(誰來救救我……)
然後他總算明白了。世界上真正的痛苦,並不是身體受到的折磨,並不是肉.體蒙受的侮辱。
世界上真正的痛苦,是孤獨。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幾億年,持續下來的孤獨。仿佛世界已經把他忘卻,他從試著去數日子到徹底放棄去數,最終連對時間的感覺都遲鈍了。剩下的就是空虛,空寂,無盡的寂寞。
(誰來殺了我!)
到底多少個千年、多少個萬年過去了呢?腦子都快要瘋掉了。精神都逐漸變得不正常了。
"你又在乞求死亡嗎?"然後,那個冥冥之中的聲音再度出現,又在向他低訴:"那就舍棄自我,向死亡靠攏吧。如果你真的想要舍棄自我,變成如同植物一樣的存在,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你。"
這一次,他想接受下來。他想要一個最終的、平靜的死亡。
(那麽,我——)
[大哥哥,振作一些。]
然而另一個聲音也在叫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切都是假的。不管它們帶給你的感覺有多麽真實。]
[不要被假象迷惑了。回想你真正的樣子,回想你真正的希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