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我替阿姐去早市買些新鮮蓮子熬粥,可方一推開門,一張荼白的臉便映入了眼。
“買畫麽?”同樣的臉孔,同樣的語調,連言辭都是同樣的。
難道她在此站了一整夜?!我心下一驚,已然叫了起來。
早起的街坊們紛紛投來詫異的眼光。
有熱心的人遠遠相問:“小弟弟,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故作沉定地答道。
果然,又是看不見的麽?
這樣思索著,我帶上門,不敢再看向那女人一眼,便小步跑開了。古橋邊爽冽的梔子氣熏得心脾一陣清朗,再回首時,陽光已漫上東空的邊陲,空氣中遊蕩著的夜的精魅張皇地逃竄,不留神就撞上了我的臉。
我揮了揮手,趕走那些尖叫著的精怪,隻看到我家的鋪子前空無一物。
那女子,原來是走了。
上早學的孩子們嬉笑著從我身邊經過,用詫異地目光打量著舉止怪異的我——他們當然看不見那些遊離在身邊的魍魎,甚至看不到橋頭的石獅子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
不知為什麽,我心裏竟空落落的,那女人的麵孔好似映在眼前,分明沒有悲喜,為什麽我卻感到莫明的悲傷?
“哦。原來你看得見啊。”
橋頭傳出的聲音帶著半分戲謔,甚至連帶著一聲飽嗝。
我詫然望過去,隻見到個黃衫少年鼓著腮咀嚼著什麽,神情滿足。
“你……你是誰……”我訝然失色,旋又明白過來——橋頭獅子的石墩上已經空了。
“真是了不得的眼睛呀。”少年又伸手捕獲了一隻遲鈍的精魅,毫不猶豫地塞入口中,使得那弱小的魂靈發出尖銳的哭號。
我隻感到一陣惡寒:“你……你居然吃了它們?”
“怎的?肚子餓自然要吃東西的,要不是道行不夠,我也會把你吃掉的。”少年毫不避諱地說著令人厭惡的話語,“好長時間沒有人看得見了——上次來的那個,自從做了什麽司徒什麽長史的,就再沒怎麽來過。”
他自顧自地傾吐,我卻著實不想理會這些不屬於人間的家夥。幸好清晨的街道上人並不多,再沒人留意我。我便又裝作無視那少年,轉身欲走。
“喂,你不怕嗎?”可他偏不依不饒,“那個女人還會再來找你的。”
我心中一頓,腳步卻不遲疑,走下古橋,想到那少年或是好意,或是幸災樂禍的的提醒,隱隱有了一絲困惑。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