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陌上川是個很好的人,她十分喜愛這個徒弟,如同所有的老父親老母親一樣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統統捧到他麵前,為了他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
可這一切都與愛情無關。
自從發現了他的心思,之後的幾個月她都過得心驚膽戰,生怕哪裏做錯導致兩個人沒辦法回頭。
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是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見他的情形,又黑又瘦的小娃娃被一群人欺負,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那雙眸子清亮地嚇人,巴巴得瞧著她。
她本就不是什麽硬心腸的人,更何況這孩子雖然長相資質欠佳,但是意外地與她投緣。
好不容易養成個白淨俊秀的少年,少年一拍屁股跑了八年,不知道在外麵經曆了什麽,再回來仿佛變了個人。
燕沁一想到他自斷靈根重塑和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就鼻子發酸,但是再想起這段日他的所作所為,又氣得心口發疼。
她的崽崽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一邊走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瞬間陰戾的目光。
——
易和宗。
刀燁臉色灰暗地倚在破敗斑駁的牆壁上,目光怔愣地盯著某處虛空,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發呆。
玄獨岸與他隔著一道鐵欄杆,但是臉色看起來比他要好上許多,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放心,我方才收到師兄的傳訊符了。”
刀燁向來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抱歉,連累你們了。”
玄獨岸輕嗤了一聲:“趕緊收起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隻不過是被你爹下令關起來,至於麽?”
刀燁笑了笑,低聲道:“不至於,我早就對他沒有任何期待了。”
玄獨岸眼神微動,目光越過鐵欄杆看向他。
有些話說個開頭,後麵的話便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比如這些年玄獨岸一直好奇,刀燁身為易和宗的少主,為何會跑到秋渭洲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然後被黃大山撿破爛一樣撿回去,在個小破爛山頭待了近二十年。
“我娘是長歌洲采薇宗的弟子,少時與我爹相識相知,後來與我爹結為道侶,再後來便有了我。”刀燁淡淡道:“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爹很喜歡我,卻漸漸地疏遠了我娘,背著我娘養了許多外室……”
“雖然他一直瞞著我娘,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我五歲那年,有個女人領著孩子上了易和宗,那孩子和我一般大,隻比我晚幾日出生。”刀燁說著這件事情似乎感到很惡心,臉色越發蒼白,“我娘一怒之下與我爹決裂,孤身一人回了采薇宗。”
玄獨岸聽著微微皺起了眉。
“我娘走後,我爹不僅不知悔改,還愈發放肆,將他的那些外室統統接到了易和宗……”刀燁自嘲地笑了一聲:“雖然他一直十分疼愛我,將少主的位子給我,但我還是,感到非常惡心。”
“他逼走了我娘,五歲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我娘,見到他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刀燁抿了抿唇,眼眸中帶著幾分疑惑和悵惘,“自我娘走後我便一直是一個人,易和宗的每個人都讓我感到抗拒和厭倦,我不知道我待在易和宗有什麽意義,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欲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