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你們退下!”張皇後胸膛起伏,厲聲道,“本宮知道該怎麽做,輪不到你們來置喙!”
待這衣著鮮麗的三代母女相互攙扶著拜離,皇後才如同強弩之末,眼前一黑朝一旁倒去。宮婢們手忙腳亂地接住她軟倒的身姿,剛要去叫太醫,皇後卻是雙眸緊閉,胸口急促起伏一番,忽的扭頭朝一旁嘔出鮮血來。
這一幕剛巧被匆匆進門的太子見到。
他幾乎是立刻奔過來,擠開團團圍住的宮婢們,蹲身將昏厥嘔血的皇後輕輕靠在懷中,喚道:“母後!母後你醒醒!”說罷,他扭頭嗬斥,“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快傳太醫!快!”
“皇兒……”
皇後悠悠轉醒,嘴角噴濺的血漬映在蒼白的皮膚上,像是淒豔的花。從年底祭天歸途中遇刺受驚,她的身體便一直不曾好過,又因薛睿鬧出大事,薛、張二家施壓,她鬱積於心,更是雪上加霜。
“我方才,看見外祖母和姨母從這出去。”朱文禮用袖子給皇後擦去嘴角的血沫,隱忍道,“是因為薛睿的事嗎?”
“你已聽說了?”張皇後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笑得有些蒼涼,“他們助本宮登上後位,卻也傷本宮傷得最深,就像是一個夢魘一樣,使我不得片刻安寧。”
朱文禮鎮定了些許,同宮婢們一起講皇後攙扶至榻上,隨即屏退左右,遞了茶水道:“薛家人不學無術,朝中早有怨言。她們今日來此完全隻顧薛睿死活,卻無視母後病容,母後既是如此難過,便……舍了他們罷。”
最後一句,朱文禮說得極輕,隻有二人能聽見。
“皇上在諸多兒子中一向偏愛允王,你能成為儲君少不了薛、張二家助力。若兗州知府不肯息事寧人,薛睿這事一旦捅出,你勢必會受牽連。”
皇後就著朱文禮的手飲了一口茶,漱了口,方一字一句道,“送女學生聯姻也好,拉攏朝中重臣也罷,本宮隻為一條,便是保你東宮儲君之位!”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中午還是烈日炎炎,午後便聚了雲墨,刮起了涼風,一片風雨欲來之勢。
因傷勢過重,阮玉暫且安置在濟仁堂醫館內的廂房,由阮家老嬤嬤照看。
苻離將蘇招娣送往醫館門口。他率先下馬,再將蘇招娣扶下來,拉著她的手強硬道:“你臉色太差了,不可再勞心傷神,一切有我。”
蘇招娣勉強笑了笑,應道:“好。”
“酉時我來接你。”
見蘇招娣應允,苻離這才略微放心,才翻身上馬,以刀柄一拍馬臀,朝北鎮撫司詔獄奔去。
邁進那藥味彌漫的門檻前,蘇招娣做了許久的準備,才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不那麽狼狽。定了定神,她伸手推開門,立即有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局促起身。
那婦人顯然是認得蘇招娣的,亦紅著眼睛福了一禮道:“薑姑娘。”
蘇招娣僵硬轉動脖頸,越過婦人的肩,看到床榻上血跡斑斑、滿身繃帶的阮玉。
刹那間,蘇招娣幾乎沒能認出阮玉的樣子,喉間一哽,眼眶再一次濕潤。
“趙嬤嬤。”蘇招娣將路上買的阿膠等物放在破舊的小桌案上,緩步走到阮玉床榻邊站定,“我來……看看阿玉。”
說話間,眼淚終是不可抑製地落了下來。
“姑娘請坐。”趙嬤嬤將屋內唯一的一把椅子讓給蘇招娣,自己取了蒲扇站在一旁,給阮玉和蘇招娣搖扇。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