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宛若醍醐灌頂,久久在蘇招娣心中回蕩。
自入學以來,岑司業一直對她多有苛刻,責罵過,也懲罰過。從前蘇招娣不懂,甚至有些討厭這個執拗古板的老頭,現在,她卻忽然有些懂他了。
天高雲淡,有鳥翼掠過屋脊,朱文禮讓宮婢先扶皇後回宮休息,繼而轉過身來,對蘇招娣道:“薑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招娣看了司業們一眼,這才微微頷首:“當然!殿下請。”
博士廳內,蘇招娣給朱文禮沏了茶。見朱文禮欲言又止,她收了茶托順勢道:“殿下不必道歉。犯了錯的是薛家人,殿下和娘娘隻是做了對你們而言最有利的選擇而已。”
朱文禮張了張嘴,話還未說出口,便又被蘇招娣猜了個正著:“殿下也不必勸我,我也隻是做了我認為最正確的選擇而已。”
“母後其實最欣賞你,她做此決定實屬無奈。”朱文禮一身朱紅繡金的常服,望著茶盞中微微蕩漾的淺碧色茶水道,“不過你放心,若我他日掌權,必將重審此案,還阮家一個公道。”
蘇招娣退至一旁,神情並無朱文禮想象中那般開心。
沉默了一會兒,她道:“今日之事讓我明白,一個人不該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有些東西,天生就該是自己去爭取、去改變的。”
朱文禮問:“你打算如何?”
“聽聞若是高中狀元,便得聖上所賜金牌令一塊,執令可於皇城之中暢通無阻,亦或是翻案昭雪,請問殿下可有其事?”
“確有其事。”
“又聽聞朝中官員無論大小,皆可上書奏折,參與律法修訂與議政,可有其事?”
“不錯。”
聞言,蘇招娣下意識繞著腰間的玉穗子,緩緩勾起一抹淡笑,輕而沉穩道:“如若說,我選擇科舉入仕呢。”
石破天驚的一番話,朱文禮瞳仁微縮,下意識起身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此路凶險萬分,豈是你一介女流能走通的?”
蘇招娣微抬下巴,眯著眸子道:“曾經有個人告訴我,隻要路是對的,就不怕坎坷。我,信他。”
“你……”朱文禮嘴唇幾番張合,終是緩緩坐下道,“你可知道若你選擇了科舉,便是放棄了苻離?”
蘇招娣繞著玉穗子的手一頓,垂下眼良久不語。
朱文禮摩挲著茶盞,又道:“女子參加科考,需三名德才兼備、地位高崇之人為其保薦。”
話已至此,無需多言,蘇招娣拱手道:“不勞殿下操心,學生自會前去求祭酒、司業保薦……”
“我給你寫保書。”朱文禮直視著她訝異的眸子,微微一笑,“取筆墨來,我親自保薦你入試。”
六月十八,蘇招娣用自己的朱批兌換了一日假期,買了諸多滋補藥材前去探望阮玉。
阮知府正在來應天府赴任的路上,禮部已提前置好了府邸,趙嬤嬤便帶著昏迷不醒的阮玉搬了進去。
時隔半月,阮玉的傷勢已痊愈了些許,不似先前那般血淋淋的觸目驚心,隻是額上和身上依舊纏著繃帶,少不得要留疤不說,身形也消瘦了許多,不似先前凹凸豐腴。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