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或許三年後，你還不是千戶呢。”蘇招娣咬著筷子，想起了苻離當初的承諾，打趣道，“當初，是誰說會在我離開國子監前，攢夠聘禮的？”
苻離卻道：“你要看麽？”
蘇招娣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聘禮。”苻離淡淡的。
不會真備好聘禮了罷？錦衣衛油水這麽足？
蘇招娣心虛了一瞬，撓著鬢角道：“過兩年再看罷，過兩年。”
苻離望了她一會兒，忽的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飯粒，指腹卻在她的唇上久久停留，良久才壓低聲音道：“三年內若有危險，你需馬上抽身，這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他的眸子很沉很深，抿著唇看她的樣子倔強而執著。蘇招娣直到這一刻才恍然間發現，原來苻離竟已變化如此之大，曾經與她比肩的少年已成為一座隻能仰望的高山，獨當一麵。
蘇招娣眼裏倒映著他的模樣，鄭重點頭。
八月，秋陽高照，桂子飄香。
蘇招娣這月餘讀書讀得昏天黑地，所寫的文章、韻詩和策論都快將寢房填滿，雙手之上的墨跡就不曾幹涸過，往往讀到深夜，直接滿手墨漬合衣便睡。今晨起床，不知不覺中連腰帶都鬆了一圈，算是體會到什麽才是前人所說的‘衣帶漸寬終不悔’了。
八月初八，監生提前一日入場參加鄉試。
蘇招娣也是到了考棚前才發現鄔眠雪竟也來了，正笑吟吟地倚在柵欄處朝她招手。
“阿雪？”蘇招娣又驚又喜，背著包裹迎上去道，“你怎的在這？是來送我趕考的？”
“才不是！我陪你一起考，免得你一人來此太過孤獨。”說著，鄔眠雪拍了拍自己肩上沉甸甸的包裹，笑出嘴邊的小梨渦，“我可是求了祭酒司業許久，才求來保薦書報名呢。”
蘇招娣笑得很是張揚，眨著眼問：“你到底是來陪我，還是陪魏驚鴻呐？”
“自然是你！男女學生不在一個考棚，我又見不著他。”鄔眠雪說著，挽著蘇招娣的手道，“走罷，我們進去。”
有鄔眠雪在，蘇招娣不由心情大好，笑著點頭。正轉身欲走，忽聞身後馬蹄噠噠靠近，一騎飛奔而來，又被巡考守門的士兵攔下，喝道：“來者何人？”
“我乃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
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來，蘇招娣腳步一頓，猛地回過頭去。
苻離一身錦衣衛官袍，正握著韁繩立於高頭大馬上，目光越過層層森嚴的戒備和來來往往的監生、秀才，與蘇招娣訝然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前幾日苻離還來信說北鎮撫司大小案件忙碌，與大理寺摩擦甚多，每日忙得腳不沾地。蘇招娣還以為他不會來送考了，今日見他絕塵而來，著實感動了一把。
“大人，實在是抱歉。”守門的衛兵統領朝苻離抱拳道，“鄉試重地，閑人不得擅入！”
被攔在了門外，苻離索性翻身下馬，從馬背上解下一個鼓囊囊的布包，交給巡考官檢查完畢後方大步走來，隔著鐵柵欄與蘇招娣相望，示意道：“過來。”
鄔眠雪朝蘇招娣擠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長。
蘇招娣將身上的布包解下交給鄔眠雪，隨即走到柵欄旁站定，笑望著身著鮮衣戰襖、腰懸繡春刀的苻離，歎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鄉試斷斷續續要折騰八天，你帶那麽一點東西，是要冷死還是餓死自己？”苻離顯然是一路疾馳過來的，氣息略微不穩，試圖將手中沉甸甸、鼓囊囊的包袱從柵欄縫隙中遞過來，“吃食和衣物都給你備好的，水囊裏有降暑涼茶，風熱傷寒藥丸各一瓶，以備不時之需……”
話還未說完，他一頓，微微擰起眉頭。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