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不喜歡。”頓了頓，苻離斟了一杯酒飲盡，又道，“有你在，便也尚可。”
蘇招娣噗嗤一笑，坦然拿起那堆滿了肉的蟹殼，淋上些許蘸料，道：“多謝多謝，我權當是你誇我了。”
兩人插科打諢地鬧著，吃完蟹已是申時，苻離還趕著回北鎮撫司交接值夜，便先行送蘇招娣回國子監。
臨別前，苻離對蘇招娣道：“放榜後，你再待在國子監多有不便，我為你在長安街旁尋了一處幹淨的房舍，年底過來你便可以搬進去。”
蘇招娣回憶了一番，“長安街……那不是你住的地方麽？”
苻離倒是坦然，承認道：“與我隔街相望。”
“我說小苻大人，你整天忙得腳不沾地的，還有心思琢磨這些呢？”蘇招娣一想起將來兩人隔街相望、毗鄰而居的情景，就止不住好笑，捂著肚子道，“你買的房？”
“租賃。是我同僚的舊房，已經翻新過。”苻離道，“以後你殿試入仕，禮部自會分給你房舍，無需再買。”
也是，應天府的房舍價格很高，以苻離現在的境況不一定能買得起。
想了想，蘇招娣道：“來年我會自己尋去處，不用你費心。總是勞你做這做那的，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知道就好。”苻離望著她正色道，“欠下的，等你以後過了門再慢慢還。”
“你還是去準備你的聘禮罷。”蘇招娣乜了他一眼，轉身朝國子監大門走去，優哉遊哉道，“以後若我官銜在你之上，指不定是誰欠誰呢。”
身後，苻離抱刀而站，逆著午後的斜陽輕勾嘴角，笑意稍縱即逝。
蘇招娣穿著一襲杏色的束袖，身後紅楓飄落如火，剛進門便見荀司業親自端著茶托，從回廊另一端走來。
蘇招娣立刻站立一旁，笑著朝荀司業拱手問好：“荀司業！”
見蘇招娣歸來，荀司業明顯鬆了口氣，朝她頷首，示意她過來，“蘇招娣，你來的正好。”
“什麽事，荀司業？”
蘇招娣喜笑顏開地迎上來，荀司業卻是微不可察地歎了聲，將手中的茶托交給蘇招娣，道：“去博士廳罷，已有貴客等你多時。”
“等我？”蘇招娣不確定地問，“是誰家貴客？”
荀司業隻是擺擺手，道：“你去了便知。”
什麽人呐，如此神神秘秘的？不會是皇後娘娘來了罷？
蘇招娣滿心疑惑，小心翼翼地端著茶托趕去博士廳，伸手叩了叩門。不多時，裏麵傳來一個渾沉的嗓音：“進來。”
這個聲音……
蘇招娣心下暗驚，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推開虛掩的門扉進去，果然在主座上見到了一身鬆青常服的苻首輔。
自苻離離家入了錦衣衛，蘇招娣與苻首輔便沒了交集，此行他專門來見自己，蘇招娣一時拿不準是何意思。
心下思緒飛轉，她麵上倒是一派淡然，將茶托放至案幾上，沏了茶，不疾不徐地朝上座的苻恪拱手行禮：“學生蘇招娣，見過首輔大人。”
“不必多禮。”苻首輔神情莫測，瞧不出喜怒，隻朝旁邊微抬下頜，沉沉道，“坐。”
蘇招娣並未落座，從容道：“學生不敢。”
苻首輔沒說話。可即便是坐著，他依舊氣勢逼人，令人難以直視。
片刻，他端起茶盞吹了吹茶末，方緩緩道：“我聽太子說，薑姑娘今年參加了鄉試，想要做女子科考的第一人。”
隻一句話，蘇招娣便知道他來這的目的了，不由攥緊五指道：“是。”
“那你可還記得，本朝新出律令，女子科考不得參政，不得與男性官員聯姻？”
“記得。”
苻首輔啜了一口茶，頷首道：“當年先父為報恩，給你和離兒訂下姻親，我確有不滿，卻並未想過要退婚毀約。這兩年來，你與離兒走到一起也實屬不易，不過，你既是選擇走上科舉之路，想必已做出了取舍。”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