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周的弓手在嗡嗡的弓弦聲中淌著冷汗,靜靜等待中又期盼這摧城的烏雲永遠不要踏入自己彀中。
眼前的大軍就如洪流激於巨石,氣勢稍滯,片刻分散,便又重新匯聚。陣腳剛亂,敵軍大將已衝上前鋒高叫:“不要慌!盾牌,盾牌。”涉水的騎兵立即從迎頭痛擊中回過神來,自坐騎身側摘下木盾牌遮擋,繼續向前推進。
“射馬!”梁臻夜立即命道。
“放箭!”王蒙手臂一振。
利箭穿透天空,又撲倏倏驟雨般打在北戎軍隊的頭頂。
九萬裏風鵬正舉 (10)
“啊。”短促的慘呼,一個軍士卒胸膛中箭倒,滾在梁臻夜的腳邊。梁臻夜眼角動都不動,身姿如鬆柏一般屹立,隻有眼中神色更加冰寒:“右軍,抄側翼。”
早已埋伏在女牆外的伏軍,由羽林軍遊擊陸暉帶領,他本是隨州城裏押糧的軍官,在梁臻夜鼓舞軍心的話後,主動提出來可以帶領一隻部隊充作前鋒。
隨著梁臻夜的一聲令下“放箭!”陸暉率先開弓,趁其不備,痛擊其右翼。一輪箭下,匈奴先死傷了三四百人,他一麵射殺,一麵引得敵人的馬屍堆積在護城河外,北戎空有鐵騎,一時也受阻不進。
王蒙一擊得手,不願有更多的傷亡,叫道:“撤回。”
王蒙軍中已有近百人中矢,不得已回撤城中,抽空向河裏望去,卻見北戎的弓箭幾乎是擦著自己一部人馬而過,一時也忍不住歎:“真是太過凶險了。”
三波攻擊過後,北戎人並沒有討到任何便宜,山坡上有人吹起號角來,不一會兒河中的騎兵有序回撤,在北岸稍作休整。
羽林軍也有空稍作喘熄,梁臻夜檢視自己一部,死五十,傷一百十七人。
梁臻夜咬了咬牙,問道“城中還剩多少箭矢?”
王蒙歎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番進攻已經用去了七成。”
梁臻夜沉吟了一下:“那還能再守片刻,之後麽……”
“馬刀還是人手一柄。”王蒙大笑道,說話間透出視死如歸的豪氣。
梁臻夜目色中露出一絲暖意,安慰著他們:“放完箭,就且戰且退。”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已然偏西,“隻要能再撐上兩個時辰,王爺的大軍就到了。”
陸暉和王蒙對視了一眼,均是默不作聲,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在平時不過倏忽而過的兩個時辰,在隨州城外要以區區五千之軍抵擋住十萬大軍的傾巢而下幾乎可以說是天方夜譚了。
兩股腥風血雨在半空交錯,各奔前程,城頭城下,中矢的士卒開始呻[yín]翻滾,嚎叫墜落。後繼者義無反顧,照樣向著地獄飛奔。
雲梯才靠城磚,便有滾木打將下來,通水關士卒叉住雲梯,死命向外頂去,登城的北戎人張開四肢,象鳥兒般撲打著雙臂,直挺挺摔落下來。
到底是青州戍防的重鎮,即便在燕王調兵東上之際,此處仍有防守嚴密,箭矢滾木齊備,攻城的犬戎人雖然密密麻麻,人數眾多,氣勢如虹,但城牆上關守軍士氣高昂,不顯絲毫畏懼之態。
梁臻夜看了看天色,正是紅光照目的傍午時分,不知援軍何時能到。五千殘兵正如洪峰前的枯木斷枝,豈堪一擊?梁臻夜掣出劍來道:“進一步全軍覆沒,退一步大胤亡國。你我必死無疑,一同血戰到底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