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夫人常年禮佛，房中常年熏著香，聞之有一種素淡、沉寂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心安。隻是這般感覺，在對上大夫人滿是厭惡的雙眼之後，在一瞬間化為了烏有。 “真是叫我這個母親好等啊！”大夫人一開口就滿是嘲諷，“母親為你著想，免了你每日該有的請安。如今想要傳召你一次，還要勞母親苦苦等候，看來，你的教養都是喂了狗了！” 賀雲清深吸一口氣，呼吸之間滿是檀香的氣息——很多年前，她也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像大姐一般撲進母親的懷裏，聞到的一定也是這般香氣，又或許，要更濃鬱一些。可惜這一切也終究不過是她的幻想罷了，她那高高在上的母親，何曾分給過她一絲一毫的寵愛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道：“母親今日喚雲清前來，該是有事要說吧。”說著，便做出一番洗耳恭聽的樣子。若是在外人看來，當真是母慈子孝，可是落在大夫人眼裏，就成了賀雲清的自作聰明。 隻是大夫人到底是有事要用到賀雲清，不然以她的性格，也不必委屈自己同賀雲清共處一室。 大夫人看了看她身上有些發舊，卻是整潔的衣裙，冷冷的說了一句：“明日一早，隨我進宮！”頓了一頓，賀宋氏又道，“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進宮？”賀雲清的語氣十分的驚異，她同嫡姐賀雲裳，也就是當今皇後之間的關係十分惡劣，當年皇帝登基，大姐被封後，多年來從不曾召她覲見。如今是夏季，並無節禮，賀雲裳為何一反常態的召她進宮呢？ 可惜屋子裏唯一能夠為她解惑的大夫人已經端起了手中的茶盞，擺明了送客之意。賀雲清便是再不解，也知道今日定是無法從大夫人的嘴裏得知什麽有用的消息了，當下福了福身，轉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賀雲清都在思索著賀雲裳此舉到底意欲何為。 照理說，大姐賀雲裳封後之後，雖然三年無所出，一直為朝臣詬病，然而有皇帝的支持，再加上賀雲裳自己爭氣，到底還是於五年前產下了中宮嫡子。加上賀雲裳去年秋季又懷了身孕，算算日子，也已有五個多月了。如此關鍵的當口，怎麽會突然傳召自己這個討人嫌的妹妹呢？ 賀雲清不敢深想下去。 而就在賀雲清離開不久，呆坐在房中的大夫人一臉悲痛，喃喃道：“我可憐的孩兒啊，為何一個個都要遭受這般的不幸！都是那個喪門星，都是那個喪門星！！” 賀雲清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剛到主屋坐好，便揮揮手示意下人們出去。三個大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退散了屋中的一眾仆人們，夏草在外麵守著，春草和香草則留在屋子裏。 看著賀雲清扶額，香草知道她這是頭痛的毛病又犯了，上前去為她按揉著太陽穴。香草向來手巧，任由她按了一會兒，賀雲清便覺得頭疼緩解了許多。 她這頭疼是老毛病了，從前小的時候下人侍候不當落下的病根，一憂思過重便犯了頭疼。看著一旁春草比自己還緊張的神色，賀雲清倒是覺得胸中的鬱氣散了許多。 她拍拍香草的手示意她可以停下來了，香草這才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