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張嬤嬤畢竟活了幾十年，經曆的事情多了，也確實幫著賀雲裳擋了不少麻煩，一來二去的，賀雲裳越發的看重張嬤嬤，便是賀宋氏，也甚是慶幸當年自己的做法。 再加上張嬤嬤到底也是自己身邊的老人，賀宋氏心裏藏著事，又不能輕易同人傾訴，見了這張嬤嬤，一時竟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張嬤嬤也跟著紅了眼眶。這主仆二人的做派，真真是情深義重，倒顯得一旁的賀雲清有些冷血無情了。 眼看著賀宋氏和張嬤嬤沒有要停住的意思，賀雲清輕咳一聲，道：“母親，皇後娘娘想來已經等了許久了，不如……我們先去拜見她吧。” 賀宋氏看了賀雲清一眼，隻是這一眼，竟是包含著怨懟、仇恨和欲除之後快的瘋狂。諸如這般複雜的情緒交匯在一起，顯得賀宋氏的麵目越發猙獰。賀雲清從未見賀宋氏如此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一時有些愣了神。 倒是張嬤嬤，拿出帕子擦了擦眼中含著的淚，對著賀雲清道：“這就是二小姐吧，都怪老奴侍奉不周，忘了皇後娘娘的命令。” 說完，她又去扶賀宋氏，“夫人快快隨老奴進去，打從幾天前皇後娘娘就盼著您呢！小廚房裏早早的就預備起來了，都是您愛吃的菜，也好叫您嚐嚐咱們坤寧宮的手藝。” 打從賀雲裳懷著大兒子，也就是如今的四皇子楚昭時，坤寧宮就設立了自己的小廚房。這一來嗎，主子想吃什麽，隻管吩咐了下人去做，彼此行事都能落個方便；再加上賀雲裳貴為皇後，這宮中盯著她的人不知幾何，自己設個小廚房，吃到口中也安心。 這件事賀宋氏自然清楚不過，當年小廚房一經設立，賀宋氏就從外麵找了個得力的廚子送了進來，聽說賀雲裳很滿意這人的手藝。 即便如此，張嬤嬤的這番話也真真是說進了賀宋氏的心坎裏。她這一輩子，可不就是盼著兒女越過越好嗎，眼下聽說張嬤嬤說起賀雲裳，賀宋氏臉上的笑容無論如何都止不住。叫外人看了，恐怕都要道一句，這定國公府的大夫人，真真如傳言一般，是個麵善的和氣之人。 看著賀宋氏任由張嬤嬤扶著進了坤寧宮，連一絲餘光都沒有分給自己這個二女兒，賀雲清說不難過，那是假的，隻是難過的日子太多，到最後自己也就麻木了。用眼神安撫著一旁滿是擔憂的春草和香草，賀雲清快走幾步，跟上了前麵的賀宋氏等人。 此時正是夏日，暑氣升騰，賀雲清不過走了幾步，便覺得出了一身的汗。那雲錦織成的衣服雖然舒適，到底還是隔著幾層衣服，她一向苦夏，往年夏季都是能悶在屋子裏就絕不動彈的，如今乍一走動，隻覺得整個人熱的不行。 好在進了坤寧宮以後，那般暑氣便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早就等候在門口的婆子上前一步掀了簾子，請她們進去。剛一進門，便覺得一陣涼意襲來，這涼意之中還夾雜著淡淡的清香，隻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人也跟著精神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