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賀雲清半側著身子，躲過了李公公的拜禮：“勞公公惦念了，雲清一切都好。不知今日公公來是？” “哎喲，瞧老奴這記性，都快把正事給忘了，當真該打！定國公府眾人聽旨——！” 此話一出，嘩啦啦頓時跪倒一大片。然而李公公早已是瞧慣了這副場麵，連一絲停頓也無，一路順暢的念完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賀氏女雲清，淑慎性成，勤勉柔順，率禮不越，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特封為淑妃，於九月十日入宮，不得延誤，欽此！” 同定國公府上下眾人一同跪拜在地的賀雲清聽完了李公公的宣旨，隻是微微一歎，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從今天起，若無意外，她這一生，便將困於那一方天地了。 恨嗎？怨嗎？悔嗎？賀雲清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然而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之時，她又發覺自己已經釋然了。也罷，她便隻管做好分內之事，反正這一生，也就是如此了吧？ 賀雲清無悲無喜的直起身子，從李公公手中接過了聖旨，一旁的春草連忙遞過去一個繡著梅花的荷包。 李公公嘴上客客氣氣，接過來放在袖子裏，然後狠狠的捏了捏，發現是薄薄的一摞，頓時喜笑顏開，笑著說了幾句吉利話，這才轉過身去，帶著一眾手下打道回宮。 就在這時，大夫人身邊的宋嬤嬤突然照著賀雲清這邊走了過來：“二小姐，夫人叫您到正廳一敘。” 宋嬤嬤口中的正廳，便是清寧院中大夫人平日接見來客之處。今日雖然是宮裏來了人，然而大夫人稱病，未曾出來接旨，這才有此一說。 賀雲清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出，當下對著宋嬤嬤一點頭，任由她帶路，進了正廳。 進了正廳，大夫人正端坐在主座上，審視的看著她。 賀雲清走上前去，俯身對著賀宋氏行禮：“見過大夫人。” 照理說賀雲裳一去，大夫人便隻有賀雲清這麽一個嫡女，不說疼惜，至少也不應該這般用對待仇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 換做是從前的賀雲清，雖然已經習慣了隱藏情緒，心裏到底多多少少還會有些難過。然而現在的賀雲清，內心卻已是一絲波瀾也無了。 她用了一整年的時間去痛苦、去傷心、去絕望，那樣的日子多了，人也就麻木了。就好像現在，頂著大夫人快要冒了火的目光，賀雲清還能猜出下一步大夫人要做出什麽來。 下一瞬，她直起身子，微微向後撤了一步，成功地避開了大夫人擲過來的杯子。 “混賬東西！”一擊不中，大夫人有些惱羞成怒，張口便罵道，“何時母親還未喚，你便自作主張起了身？誰給你的膽子！” “女兒不敢。” “嗬，你不敢？誰給你的膽子敢穿白色的衣服來見我？真是晦氣！我實話告訴你，你能進宮，乃是我們定國公府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換來的，也是你姐姐生前的遺願，你莫要不識抬舉！” 賀雲清低下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