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後悔,他真的好後悔……可後悔又有什麽用,他的阿貞,那個和他白首一生,兒孫滿堂的阿貞,終究是不在了。
穆瀾依的話如同一柄柄鋒利的刀劃開了他這一年所有的自欺欺人。
於葉貞,也一樣。
見過了那夜的漫天星光,她竟也不想從這虛妄的夢境中醒來了。
葉貞緩緩地閉上雙眼,再次睜眼時,有一滴淚落在地上,瞬間消散不見。
就像為這幾日來的溫情,為所有的曾經都畫上一個句號,雲清是假的,這世上從未有過雲清這個人。
秦漠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來,這些天被壓製化解的毒性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可他卻強忍著,指尖蒼白地抓著輪椅扶手,狠狠地喘了口粗氣,看著穆瀾依。
他的阿貞不會死的,他的阿貞就在忠義侯府等著他……
“穆小姐,請。”秦漠寒冷著臉送客。
而穆瀾依也是幹脆,想說的話都說了,她也壓根不想在這兒待著。
她隻恨她沒有早一步趕回京城,隻恨她救不了阿貞!
穆瀾依一離開,房內便重歸寂靜。
秦漠寒將早已涼掉的藥仰頭喝下,隻覺那苦澀似要滲透到他心裏,他轉臉看向一旁敬立垂眸的雲清,目光微閃。
他真是瘋了,竟將一個男人錯看成了阿貞,還對著他,送出來了他為阿貞準備的生辰禮物……
“雲大夫,我飲藥已有十日有餘,什麽時候才能重新站起來?”
葉貞一聽這話,就明白秦漠寒已經清醒了。
這藥便是發揮了效果。
他壓低嗓音,恭敬回道:“明日,草民便會用新藥,屆時,隻要殿下每日堅持走動,月底便可康複。”
“月底?”
秦漠寒淡淡斂眉:“雲大夫果真不愧為藥王穀的高徒,連禦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一月便能康複。”
葉貞心中一緊,明白秦漠寒是起了疑心,麵色一整,不卑不亢。
“殿下謬讚,藥隻是輔助,主要還是寒王殿下年輕體健。”
“是麽?”秦漠寒不置可否,又繼續道:“許久未去藥王穀,本王很是想念那裏四季如春的景象。”
“殿下怕是記錯了,穀內長年潮濕,瘴氣密布,或許未來穀內會有四季如春的一天。”
秦漠寒挑眉,淡淡道:“那倒是本王記錯了,雲大夫醫術卓絕,不如就留在我這裏做我的府醫,本王不會虧待你。”
秦漠寒現在雖然已經被廢了爵位,按理來說是不應該自稱本王的,如今他的態度,怕是已經有了安排。
“草民惶恐,草民醫術相較於藥王穀其他同門不值一提,微末技藝是萬不敢任此要職的。”
“既是微末技藝,又怎敢請纓為本王診病,還是雲大夫嫌我這寒王府廟小,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葉貞皺眉,清醒後的秦漠寒犀利到咄咄逼人,一句話便讓她進退兩難。
如果答不是,那她就要待在寒王府,她的身份勢必暴露,但如果答是,怕是她性命難保。
以秦漠寒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知曉他秘密,又不為他所用的人活在世上。
秦漠寒審視著葉貞臉上的表情,她的猶豫驗證了他的猜測。
這個雲清果真有問題。
見她許久未答,他淡淡開口:“雲大夫,是留還是走?”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