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貞的表情太平靜,平靜到令秦漠寒有些害怕。
直到太醫院首滿頭大汗地跪在文帝麵前請罪,直到文帝摔了茶盞,他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而原本站在他麵前的葉貞,早已經離開了禦書房,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有些踉蹌的追了出去,才發現無論他怎麽追,都再也看不見葉貞的身影。
秦漠寒出了宮,一路追,一路跑,終於趕在葉貞進入私宅之前攔下了她。
他擋在葉貞麵前,氣息不勻地喘著氣,卻是一動不動凝視著女人:“阿貞,對不起。”
“對不起,”葉貞淡淡地念出這三個字,嗓音輕的幾乎沒有:“殿下覺得,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嗎?”
“阿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葉貞抬眸,望著男人眼底的或痛苦,或懊悔,或自責的情緒,突然歎氣:“秦漠寒,我累了。”
男人一怔,突然緊緊地擁住他,聲音沙啞:“府醫說,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一旦有孕,便是死路一條。”
“我隻是怕失去你。”
“我隻是怕失去你,阿貞。”
男人手臂的力量捏的她發痛,葉貞掙紮不開,眼角的餘光瞧著手中燈籠漸漸燃盡的燭火,很平靜地問:“所以,你寧願讓我吃下墮胎丸,也不願意告訴我你的考量。”
秦漠寒擁著她的力道又大了些,像是害怕她消失一般,好半天才說:“我怕你舍不得這個孩子,我怕你為了他離開我……”
“可我告訴過你,我沒有身孕,我從一開始就說了。”
“……”是的,她早就說過。
“你不信我,這才是你我之間最根本的問題。”
秦漠寒沉默。
“這並不是你的錯。”葉貞嗓音平和,聽不出怨憤,卻讓秦漠寒的心一點一點地下沉。
“如果你不多疑,早就死在了漠北,如果你不多疑,早就死在了皇室,所以,你並沒有錯。”
葉貞聲音輕柔,似乎在安慰他,可秦漠寒卻寧願她打他,罵他,也遠比像現在這般輕柔的安慰而更讓他難受。
“阿貞,我寧願你怨我,寧願你恨我。”
至少有怨就有愛,有恨也是有愛的。
葉貞搖頭,聲音不輕也不重:“我曾經怨過恨過,但現在不會了。”
為葉家,為她,秦漠寒已經做的足夠多了,實在無需再改變什麽,若變了,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禁宮,又如何活的下去?
“秦漠寒,往後餘生,各自安好。”
她以為自己說不出這句話,但原來,她可以的。
秦漠寒僵住了,失神間,他懷中已經空空蕩蕩,隻留著一點餘溫,但卻很快消散。
“你走吧。”
葉貞雙眼模糊著,將心中那些怨,那些恨,一點,一點地扯出去,剩下的全是那些她以為自己忘的幹淨,卻銘刻於心的歡喜時刻。
至少,日後當她回憶起這段時光時,是平靜的,也是安寧的。
秦漠寒站在不遠處,和她遙遙相望著,張了張嘴,隻是那聲音消散在春夜的寒風中,幾不可聞。
可葉貞卻知道他說了什麽。
他說,他不會走。
葉貞知道他的意思,可她什麽都不會做,轉身踏進了私宅。
一扇門,如同隔開了兩個世界。
葉貞回到廂房,看見了銅鏡中麵色慘白的自己,這才覺得冷,從頭到腳,都冷到了骨子裏。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