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淒涼,還沒來得及惆悵,猛然聽見轟隆一聲,飛機震顫幾下,行李從架子上滾下來,機艙裏發出一陣驚歎。
“不要慌。”機長走出來安撫大家,“下麵正在打仗,我們快著陸了,飛機很低,容易被炮彈震到。”
有人驚呼,“什麽炮彈威力這麽大!”
機長隻是微笑,不做聲,臉上浮現一層悲哀。“這種殺傷力極強的炮彈,常常會炸到平民……現在伊比亞首都已經滿目瘡痍!”
大家都不再說話,一種悲傷肅穆的氣氛籠罩機艙。
而我在著陸後才親眼目睹戰爭的殘忍和恐怖。
這根本不是個國家,簡直成了一片廢墟。伊比亞是中東古國,有著輝煌曆史,然而現在那些史前文化遺產已經被炸的四分五裂。
首都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孩子臉上沒有天真的笑容,見到陌生人本能的舉起自製彈弓和氣槍,眼中充滿仇恨和恐懼。
我跟隨其他記者住在首都郊外的大棚裏,那邊是維和部隊的地方,可以保證安全,但仍能每天聽見炮彈轟鳴。
我們常常圍在一起,守著一台信號並不好的電視機,回傳來的都是無人機拍到的實時畫麵:炮火紛飛,街上隨處可見屍體,坦克碾過,上麵站著殘酷而得意的武裝分子,平民流離失所,一家人一天的食物僅有一鍋湯。
有時候,人甚至不能出門找水喝,因為不知什麽時候就被子彈擊中。
這裏的生命很脆弱,一口水也可以奪命。
在這裏待了幾天,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到了崩潰邊緣。很多時候我望著電腦卻敲不出一個字,腦海裏全是炮火和難民,然後崩潰到嚎啕大哭。
一位前輩教導我,記者擁有最寬廣的生命維度,做記者就要有強大的承受能力。既能享受繁榮,也要承受落魄。
我點頭承認,可還是因為今天又看到了死亡人數上升而痛心不已。
在伊比亞我度過一段艱苦的歲月,不止是生活上,更是心理上。
一天幾位前輩記者興奮的告訴我們,“快!我們獲批可以去前線,可以跟這場戰爭麵對麵了!你們準備一下,十五分鍾後跟隨維和部隊出發!”
接著我們所有人都沸騰起來,帶好攝像機和話筒,全副武裝,跟著維和部隊進入前線。
當真正進入前線,戰爭真正擺在眼前時,這種震撼力比看實時傳送的畫麵要強勁多了。
炮彈就在耳邊,甚至都能順著頭皮擦過去,城市裏熱浪滾滾,炮火轟鳴,那火焰似乎貼著我皮膚,灼燒的生疼。
我耳朵裏什麽都沒有,隻有機槍和炮彈的聲音,我好像一個失聰的人,置身一片荒漠中,根本辨不清方向。
途中我們的車差點遇襲。轟的一聲巨響,塵土被炸起幾米高。幾個同事慌了,不聽勸阻連滾帶爬的跳下車,結果踩上地雷,瞬間被炸的屍骨無存。
我那時的感覺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早上還跟我說過話的人,現在隻剩了一條胳膊……
我捂著耳朵蹲下,失聲大叫,好像隻要叫出來,所有的恐懼就都消失了。子彈朝我們飛過來,車身被打的一個個窟窿,大家四散逃竄,我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拉了一把,摔倒在地。
四周塵土飛揚,那一刻我腦中突然閃過羅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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