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閉上眼睛,聽到走廊裏輪椅滾動的聲音,有一隻輪子似乎壞掉了,轉的不是那麽靈活,車輪不停地摩擦著地板。
天還沒大亮,躺在病床上的張謹不停咳嗽著,聲音急促,他雙手用力抓著床的邊沿,不時地咬著牙,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
早點是豆漿,還有兩個小包子,包子不大,我一口就下肚了,從昨天開始,我的食欲大增,但飯菜太少,不夠吃的。女護工把豆漿倒在碗裏,豆漿有一小部分潑灑了出來,她看我的眼神不那麽友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哀怨。
張謹的老婆看上去比他年輕很多,張謹還有一個三歲的女兒。女兒看我比看她的父親多,她的目光停留在我頭上的白色繃帶上,眼神充滿了好奇。
“下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醫生開好藥了,你這病適合回家靜養。”張謹的老婆說。
張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的臉色比早上好看多了,臉頰居然有紅暈。他扭過頭衝著我,說,“兄弟,看來我要比你先回家了。”
“是啊,好。”我說。
“回去我要帶孩子去湖邊釣魚。”張謹說。
“爸爸,我們現在就回家吧!”小女孩說。
我忽然感覺頭有點暈,我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好點了嗎?大哥!”
我睜開眼睛,看到畢海霞坐在床邊。
“嗯,比昨天好點。”我說。
一個中年婦女攙扶著一個病人進來,病人躺在了張謹的床上。
“他呢,張,張?”我說。
“你是說張謹吧?他不在了,今天中午走的。”畢海霞說。
“去,他去哪?”我說。
“他去世了,中午走的,肺癌,肺裏都是粉塵,塞得滿滿的,挺可憐的。”畢海霞說。
“死了?你,你是說死了?”我說。
畢海霞捂著嘴點了點頭,眼睛濕潤了。
我扭頭看著張謹床頭的標簽,上麵是他的名字,年齡是33歲。
“他比我大一歲。”我說。
“不對,你是30歲,他比你大三歲,可憐啊,沒錢看病的結果。”畢海霞說。
我仿佛又聽到了他小女兒的聲音:爸爸,我們現在回家吧。
“楊上遷,想什麽呢?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說說看,對了你去鳳凰山幹什麽?”畢海霞說。
“鳳凰山?”我努力思索著,我搖了搖頭。
“你看到撞你的車是什麽樣子的?”畢海霞。
“不知道。”我說。
“你什麽也不知道?”畢海霞皺著眉頭,“你仔細想想?”
“我要回家!”我說。
“啊!回家,好啊,你知道自己的家了?那太好了。”畢海霞喜形於色。
我掀開被子下了床。
“我扶著你,我們這就走。”畢海霞說。
畢海霞扶著我出了醫院大門,一陣清風吹來,我頓時心情愉悅。
“我跟著你走,放心,我是保護你的。”畢海霞說。
我看著人行道,又茫然地看著她。
“走啊,愣著幹什麽?”畢海霞說。
這時,醫院裏跑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賈醫生。
“你們這是幹什麽去?想跑?”賈醫生大聲喝斥著。
“他說要回家,我就帶他出來了,他可能有記憶了。”畢海霞說。
“有記憶了?你怎麽知道的?”賈醫生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