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腳下,長塘湖之畔。
倉促退走的官軍所留下一片狼藉營盤當中,滿臉滄桑而明顯增加許多皺紋褶子的義軍南路都統蓋洪,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而嘶啞著粗糲如砂紙打磨一般的嗓子。
“這些狗東西總算是退走了。。”
當初從江州進發號稱五萬人馬的南路義軍,經過了一路的分兵和轉戰,最盛時達到了八萬人而號稱十數萬大軍。然而隨
後在各州趕赴而來的官軍、土團交手之下,連遭數路的敗績和損失讓他們迅速縮水過半。
最後在官軍的層層堵截下,一路且戰且走的徒了這裏時;卻因為內部關於出路和去向的爭議與分歧,又錯失了兩突圍
的良機,被團團包圍了起來而再也進退不得。
由於這一路敗退下來,丟了大部分的輜重和斬獲,騾馬、車具和其他用度。因此義軍們隻能在這裏餓著肚子,忍著饑渴
與四麵八方圍攏、擠壓過來,形似鬣狗和兀鷲一般緩緩蠶食著他們的官軍和土團,努力周旋和廝殺著。
雖然靠的是湖畔,但是這麽多的人馬想要喝水解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初幾還能讓大夥兒輪番道岸邊去取水
,但是隨即官軍站滿弓手的河船就開始出現在了湖麵上。
於是義軍將士們想要保證基本的飲水,就變成一件得用性命來冒風險的事情;那些裝在各色器物當中被裝載回來的湖水
,時不時是被血水給染紅的。而湖畔也迅速堆滿了連夜冒險取水的士卒屍體。
然後所有能夠找到牲口和坐騎,都被宰殺了用來果腹;所有能夠燒起來東西都被用作來夜裏取暖。有人開始羅掘草根和
樹皮,將裝具和甲衣上皮子用刀子割成一條條,嚼爛了吞下去騙肚子。
也許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所機會,能夠突走出去一部分人來作為求援的信使;但是隨著這些不同歸屬的官軍內部協調
的完成,任何嚐試性的圖為就變成了一種有限的奢望了。
雖然官軍在義軍困獸猶鬥的拚力抵抗之下,放鬆了攻勢而變成了日常不斷的騷擾和圍困、蠶食;但是他們缺衣少食的境
況,並沒有因此改善多少。反倒是因為緊繃鬆懈下來的緣故,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內部問題來。
比如私下裏,有人為了爭奪有限得食水開始拳腳相見,甚至發展成為煉兵相見的火並。雖然很快就被蓋洪給強壓下去
了,但是裂隙和不滿義軍在內部成型。
在後來的日子裏終於有人忍受不了,而接二連三出現的成群結隊逃跑,或是幹脆成批成批的向當麵官軍投降;因此義軍
臨時立下的營盤和防陣也不斷縮,如今隻剩下他身邊的這七八千人而已。
而前兩,還有一部義軍頭領暗通官軍想要裏應外合的反水;雖然很快就被他身先士卒的鎮壓下去,結果又折損了足足
兩千多人。
他眉梢上糊著膏藥的一道傷口,就是一名試圖偷襲他,而拿下人頭向官軍投獻的叛變頭領,所給留下來的記號。要知道
這位被他親手反殺於刀下的頭領,可是他一手提攜起來又委以重任的河南老兄弟出身啊,
而就在這次巡營過程暴起的倉促刺殺,又在失敗後演變成嘩變和衝營當中,他一連失去了自己的好幾個子侄在內十多名
部下。他們的屍體甚至來不及掩埋,就這麽血糊糊的臨時排列在露裏;因為官軍已經乘亂攻殺過來了。
然後,是在那些官軍的輪番攻打下,艱苦卓絕而幾無喘息的連日戰鬥;又失去了許多老兄弟;打到後來,甚至連能夠走
得動,站得起身的義軍傷員們,都被驅使上前去拚命。結果很多人拚著拚著就一頭倒下去,再也起不來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