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王安石低聲道:“不居功,這是好事。”
沈安點頭,“那些蠢貨以為某昨日不進宮是大不敬,可卻不知某如今也該消停些了,大王要封太子,某這時候出頭作甚?”
王安石點頭,微笑道:“也就在這幾日了。”
冊封太子啊!
沈安不禁想起簾年和趙頊認識的時候,那時候趙頊還叫做趙仲鍼,就是個叛逆少年。
可現在那個少年已經有了兒子,馬上就會成為大宋的皇太子。
他不禁微笑道:“某心中歡喜。”
“老夫也是。”王安石的笑容中還多了些別的意思。
隨後的早朝很是波瀾不驚,沈安沒話,趙曙竟然也沒問話。
呂誨的奏疏如石沉大海,泡都不冒一個。
“這就完了?”
他去尋了文彥博,惱怒的道:“文相,如今君實看著就和廟裏的菩薩一般,不頂用了!”
“頂什麽用?”文彥博淡淡的道:“你可知道,今年巡查禦史彈劾的人多了五成。”
呂誨一怔,他是侍禦史知雜事,這事兒是知道的。
“北邙報在地方攪風攪雨,那些百姓都知道了新法的底細,官吏和士紳再無哄騙他們的可能,你可知道?”
文彥博眯眼,可呂誨還是看到了他眼眶在泛紅。
“文相!”
文彥博竟然會哭,這個發現讓呂誨心中的信念崩塌了大半。
“沒了。”文彥博搖頭道:“新法是術,北邙報才是道,所有人都被沈安騙了,他的目的看似是新法,實則卻是要開啟民智……開啟民智啊!士大夫,何為士大夫?識文斷字。如此才能懂的那些道理。可那些道理……你可知道,北邙報裏有許多市井之事。”
呂誨點頭,這事兒以往他頗為不屑,“這是長舌婦才幹的事!”
“你懂個屁!”文彥博第一次哭,第一次罵粗話,呂誨驚的不敢動彈。
他氣咻咻的道:“開始老夫也以為那是長舌婦幹的事,可後來……那些市井之事講的是什麽?是涉及到國計民生的故事,他就把這麽一個個的故事用北邙報傳遍下,百姓們就知道了下事,甚至比那些士大夫的見識還廣博,這是開啟民智啊!”
文彥博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道:“士大夫靠什麽來維係自己的威嚴?就是識文斷字,就是見識比百姓多,可如今這些都蕩然無存,他們還能做些什麽?混吃等死?”
呂誨從未想到這些,此刻聽聞,不禁失魂落魄的道:“他這是在挖咱們的根呐!”
“就是挖根。”文彥博幽幽的道:“我們靠的是什麽?士大夫。百姓蒙昧,士大夫就是他們的頭領,他們言聽計從……可如今士大夫們的話誰會盲目相信?沒了!沒了!再也沒了!”
文彥博拍打著桌子,喘息著,“沈安……老夫仿佛看到他在嘲笑咱們,笑咱們是一群蠢貨,就在咱們和新政較勁之時,卻忽略了報,被他一擊致命!一擊致命……”
文彥博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呂誨看了一眼,見他的雙眸冰冷,不禁打了個寒顫,“文相……”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