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蒼莽。
龍脊山脈連綿,無數狹長支脈坐落在龍脊大雪山下。
連雲山便是其中一條偏脈,這座雪山通體純白,山勢恢弘,走向極直,一眼望去能連上北原浩瀚藍天,穹頂純白與山巔渾然一體,宛如琉璃世界。
一聯排火紅色突兀驚起,在純白蒼穹之中掠過一條火紅長線——
烈麝。
永遠翱翔在北原天空的自由之鳥,這種鳥生性不羈,漂泊終老。
很少有人能抓住烈麝,從來沒有人能馴服烈麝,這是一種不可能被人類關在牢籠裏的生物。
所以北地最烈的酒,就以“烈麝”冠名。
火紅色長線掠過高空。
行走在連雲山山脈之中的年輕男人抬起頭,望向蒼穹白雲中掠過的一條紅線。
他的麵容蒼白沒有血色,微微抿唇,墨色長發被一根斷了一半的白色木髻堪堪挽住,身著輕薄的單衣,微微咳嗽的時候,整個身子不住顫抖。
年輕而病態。
這個年輕男人已經走了很久。
因為他走得極慢,而身後一連串的腳印落在雪地上,頭頂一條火紅線劃過長空,天地浩渺。
連雲山雪地之上全是他走過的深淺腳印。
這個病怏怏的年輕男人停住腳步,望向天空中成群結隊掠過的火紅烈麝,興許是想到了北地的美酒,故而酒癮上湧,忍不住卸下腰間酒壺。
他歎了口氣,倒提壺口,卻連一滴酒液都滴不出來。
年輕男人納悶嘀咕道:“說好的無量酒壺,怎麽就這麽點?”
全然沒有想過,這個小酒壺裏的酒,自己已經喝了好幾個月了。
李長歌撓了撓腦袋,卸下那半根盤在腦後的白涼木髻,任墨發落下,接著重新將長發捋起,拿那根白涼木髻更嚴密插入發中。
懷裏的令牌輕微震動。
小師妹的消息隔了許久之後傳來。
李長歌半蹲在地上,倍感費解讀完了小師妹的話。
“時空亂流......這是什麽?”
這位銀城大弟子此刻有些惘然抬起頭,頭頂蒼穹的火紅色長線早已經消失殆盡,天空重新恢複了一片純白極淨。
這是小師妹第二次給自己傳訊息了,第一次是在失散之後的十數天,李長歌當時已經意外被送到了北原,正惘然不知如何去從。
第一條訊息裏的內容被李長歌通通略去,而在銀城大師兄沉默讀完之後,隻記下了小師妹被棋宮玄武重傷的消息。
所以李長歌沒有南下,也沒有北上。
他沉默向西出發。
西方,是大夏棋宮。
那裏有一座八尺山。
......
......
李長歌緩緩挪動身子,輕輕靠在一株老樹上,全程小心翼翼,努力不讓樹上積雪受到搖晃而墜落。
他收起懷中令牌,闔上眼,輕聲喃喃道:“小師妹,你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情啊。”
“我不在乎我怎麽來這裏的......”
“我也不在乎時空亂流是什麽東西......”
連雲山,這裏距離西夏邊疆已經不算遠了。
李長歌突然皺起眉頭。
背後的老樹猛然震顫,抖落大雪,而整片大地都猛烈顫抖了一刹那——
如同有極重的重物穿破天際,最終墜落在連雲山脈!
而率先驚動的,就是北地對外界刺激嗅覺最為敏銳的烈麝。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