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邊陲,臨近西域。
浩袤一條長線。
這是春秋以來,最宏大壯闊的工程,為了抵禦雪域妖族,北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那位白袍兒的坐鎮之下,修築了一整條蔓延西域臨界的壁壘。
北魏與齊梁。
西壁壘與烽燧長城。
......
......
西壁壘的高台上,有人遠眺。
遠方是一片浩袤巨大雪原。
一片霧茫茫的白色疆域之中,有一騎顯得極為刺眼。
大雪腥白。
一騎血紅。
馬背上的男人衣衫殘破,渾身翻開了無數道傷口,疤痕累累,一路奔波,結痂傷口崩裂了無數次,又催動元力愈合了無數次。
他的修為並不算高。
隻有七品。
但放在西關壁壘,已足以勝任營中百夫長的職位。
這個男人身上沒有攜帶大件的殺傷利器,大刀和長劍都沒有,一柄軟劍貼在腰間,腰囊裏的箭簇已經用盡,所以弓弩早在半路上已經被丟棄。
他低伏身子,趴在馬背之上,滿麵鮮血,咬牙切齒,馭馬的動作已經不算連貫,身子僵硬,馬背顛簸,幾次險些摔跌下來。
這是縹緲坡派出的第四批斥候。
終於回來了一位。
袁四指站在西關壁壘的高台之上,麵無表情,看著渾身鮮血的男人來到西關壁壘的城池之下立即墜跌下馬,沒了氣息,腰囊裏藏的極深的信諫被人取出,這封跨越了幾百裏大雪原,付出了幾十人鮮血換來的情報,終於遞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袁忠誠深吸了一口氣。
他花了半柱香的時間看了第一遍。
然後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看了第二遍。
第三遍看完,已不知過了多久,再抬起頭,遠方的浩渺大雪原倒映著壁壘的火光,天色已黑,雪域仍亮。
“江輕衣什麽時候回來。”
袁四指忽然皺著眉頭開口。
身後小心翼翼跟陪的西關官員,早已站到雙腿發麻,依舊絲毫不敢動彈,乖乖等候在旁,此刻低聲應道:“江大人還在南海,鍾家的家主已去接了。”
袁忠誠揉了揉眉心。
他揮了揮手,遣散了所有的隨行人員。
然後雙手微微下壓,按在了壁壘城池的古舊城頭,青霜老雪,被他按壓作響,嗤然的霧氣白煙幽幽飄溢。
他輕輕舒出了胸膛的一口鬱氣。
王爺走了。
徐至柔走了。
桓圖窮走了。
都走了。
西關的擔子,就挑在了自己一個人的肩頭,真正的事無巨細,大大小小。縹緲坡上至西壁壘抵禦妖族的攻防戰事,下至百夫長千夫長的甄選挑剔,升官貶低。
即便他一天再多出十二個時辰,這些事務他也處理不完。
以前西關的主人是王爺。
王爺有一隻手,一隻眼,一隻影子。
現在王爺不在了,西關的眼瞎了,影子死了。
長夜如白晝,白晝如長夜,遠方的大雪無論何時看去,便都有些晃眼的滲人。
哪怕已有了北地那股莫大的助力相持,袁四指也覺得並不安心。
極北之地的那股力量,袁忠誠隻願用作過渡之需,若是西關換血完畢,江輕衣真正的成長起來,他情願重新歸作西關的那根手指,替他輔佐打理。
江輕衣南海之行,據說起了一場天大的變故,死了極多的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