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裏保持著亙久的沉默。
一直保持著閉眸姿態的小殿下,神識一片清明。
他的魂海開辟出了史無前例的那一步,枯萎的大地被蓮花的根莖擠破,龜裂的蓮池,隨著蓮花緩慢旋轉,原本空空蕩蕩的靈氣重新複蘇起來,一縷又一縷的混沌仙氣,便從池底深處孕育而生,如地泉翻湧,天降甘霖。
株蓮相向死而生。
棺木似乎藏著極大的造化,易瀟麵色悲憫,躺在棺中,一隻手捂住胸膛,聽著那裏逐漸變得沉重而快速的心跳聲音,如雷又如鼓,在天門沙塵之中震響。
魂海突破。
靈識四散。
劍宗明環抱雙臂,站在距離棺材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三尺距離,一劍之隔。
那柄“因果”懸停而立,隨著錚鳴聲音,不斷圍著他歡快繚繞。
驟然沙起,白衣男人巍然不動,衣袂往複飛掠。
“世間三扇門。”
“龍門藏蟄人間氣運,忘歸山三千裏的老龍王氣運龍眼釘在北魏大漠黃沙,若是能藏下一柄劍,便可以汲取老龍氣運,得人間造化。”
劍宗明拿著漠然的聲音,像是說著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鬼門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佛門最後一步的得證之地,若是能在鬼門鎮入一柄劍,便可以竊取那位菩薩的道果,得地底造化。”
棺木裏的易瀟,一直閉著雙眼。
他聽到了這些話,眼皮下微微顫抖,似乎有什麽即將睜開。
卻始終沒有睜開。
站在棺木前的白衣男人,是聖島的大光明宮主,也是當世最強的劍修。
無論是大君,還是初代城主,都無法在劍道修為上壓過他一頭。
這是一位跨越了時代的超凡修行者。
於是在這個時刻,天門內無比寂靜,風沙流轉,“三門藏劍”的意圖,被他一一點了出來。
“至於天門。”
劍宗明腰間有一柄樸素古劍,劍鞘無華,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舊布,那柄劍比起“因果”實在差得太多,沒有耀眼的光芒,也沒有奪人眼球的劍氣繚繞。
就像是一柄普通的劍。
卻被這位當世第一的劍客,愛不釋手的佩戴在腰側,人之所在,劍之所至。
世間孤獨,但我有獨孤。
劍宗明一隻手微微下壓,按住了“獨孤”的劍柄,壓得獨孤劍鞘前段微微上翹,細碎而瑣小的沙粒拍打在劍鞘上,迸發出清脆的劈啪聲響,白衣振振,伴隨著按壓在獨孤劍柄上指尖的微微發力,整片天門有一道無形劍波抵開——
所有的黃沙凝滯起來。
所有黃沙,無論是豆大的,或是極細小的,此刻都凝滯在了天門的一裏地內。
棺木原本無聲裂開的紋痕,地麵因為荒蕪而撕裂蔓延的溝壑,飛舞旋轉的枯萎草屑......全都凝滯。
就像是“大君時刻”的降臨。
每一根草,每一粒沙,之所以凝固,靜止,不是因為時間停滯了。
而是因為它們的“因果”被斬斷了。
因果斷了。
要繼續的因沒有了,於是便停下了。
要蔓延的因斬碎了,於是無法結果。
但棺木裏並不受“因果”影響。
易瀟躺在棺內,他安靜閉上了雙眼,聆聽著諸天傳來的遙遠聲音,棺內的流沙緩慢覆蓋了自己的口鼻,五官,卻像是水波在腦海裏蕩漾。
他看到了一片蔚藍。
像是回到了故鄉。
無比的溫暖。
劍氣圍繞著他旋轉,卻無法斬斷他的“因果”。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