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雖然穿的平常衣服，但因為在家裏被一群人當大爺侍候著，衣裳料子考究又平整幹淨，褐色長袍裏麵是白綢褻衣，走到這種地方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人，並不多見。
陳大錘回頭拉了女子一把，道：“王爺，這是俺的媳婦、大子。快來給高陽郡王磕頭！”
“免了免了。”朱高煦一麵擺手，一麵看向陳大錘。
陳大錘居然遞了個眼神，微微搖頭示意。朱高煦似乎有點明白了：他是不願意讓媳婦知道、在戰陣上豁出性命的事，以免讓家眷擔心？
朱高煦頓時感到一股濃濃的情意。
陳大錘急忙把朱高煦迎到裏麵，請到上座，又吩咐媳婦把最好的茶杯和茶葉拿出來泡茶。屋子裏黑乎乎的，主要是沒有窗戶，靠門的地方還好，這裏麵簡直昏暗。
陳大錘不敢坐，站在旁邊道：“那死了很多人，好些馬在空跑，俺就抓了一匹，瞅王爺的紅旗人馬，跟著衝殺出來了哩！”
“哈哈，如此甚好。”朱高煦笑道，“我剛才過來時，硬著頭皮，正琢磨怎麽安撫你痛哭的家眷……不過現在好了，我心裏也能鬆口氣。”
陳大錘“嘿嘿”地陪著笑一通，似乎不太會場麵話，隻顧笑。
朱高煦又隨口問道：“家裏幾口人呀？”
陳大錘道：“俺家是軍戶，田地在鄉下，大姐嫁的也是軍戶，爹媽和兄弟在家裏。俺是正軍，在王爺府上當差，帶著媳婦和倆孩兒在城裏典了房屋。還有個堂弟出去買米麵了，他是軍餘，跟著俺的。”
朱高煦點點頭。大明朝的士兵大多都這樣，軍戶家庭一直都是軍戶、無法改變，選一個壯丁作為“正軍”士兵，還要在家族裏選一到兩個“軍餘”專門為正軍服務；作為補償，正軍和軍餘都免除徭役。
軍中一個普通士卒，訓練成軍士，兵器甲胄馬匹糧秣、要消耗不少，還要許多人為其服務。不過這種卒在真定那樣的戰役上、一就要損失幾萬，所以戰爭是一種昂貴殘酷的活動。養軍隊也是朝廷最浩大的支出。
大明製度看起來還可以，但實際上裏麵問題越來越多，朱高煦也有所耳聞。
寒暄了一陣，朱高煦便轉頭看了一眼王貴。
王貴走上前來，從懷裏陸續摸出一些東西，堆放在黑漆漆的木桌上，有幾張大明寶鈔、一堆成串的銅錢。
朱高煦道：“我原以為你死了，打算時不時私人掏錢、撫恤你的家眷。現在看來不必了，今帶了一些東西，便當作對你的額外賞賜。”
陳大錘忙道：“叩謝王爺！”
朱高煦雙手在大腿上一拍，人便站了起來，又一掌拍在陳大錘的肩膀上：“我看你忠勇兼有，以後跟著我，我不會虧待弟兄們。”
陳大錘不斷點頭，跟著送出家門，“恭送王爺！”他久久抱拳執軍禮站在那裏。
朱高煦又繞道去了“斌”字號酒肆，門鎖著，幾乎算是關門大吉了。他在酒肆呆了半個時辰，便徑直回家。
……次日一早，朱高煦收拾一番，前往燕王府。從前線回來，應該去給母妃請安問好，這是尋常的禮數。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