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讓阮景異似曾相識的目光。嫌棄中帶著些許莫名的懼怕,宛若看見了一條蛇正在一堆牛糞裏徜徉。阮景異卻露出了討好的微笑,輕輕向阮蘭芳點頭致意。
阮蘭芳立刻挪了一下位置,伸手拽住了她的長兄阮薦。一朵隻有十餘歲的美麗鮮花,對長得又黑又瘦的、已經年近三十歲的、話不多有點陰沉的阮景異,感到有些抵觸,實在是情有可原。
就在這時,阮蘭芳的二哥阮齊道:“英雄不可貌相,阮將軍曾是重光帝的少保,統領大軍與船寇作戰,叱吒風雲,叫人敬佩。”
“敗軍之將罷了。”阮景異歎息道。
黎利開口道:“阮將軍隻不過是跟錯了人。重光帝身死國滅,注定之事,他既不懂打仗,也不懂用人。”
阮景異忙拱手道,“平定王知遇之恩,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好。”黎利端起酒杯道,“諸位盡興。”
眾人紛紛舉杯道:“願平定王早日光複大越,恩澤萬民。”
阮景異與大夥兒一起稱頌,然後飲酒。他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那隻鐵罐、被阮齊打開查驗的黑細沙。那些東西沒法直接使用,翡翠、紅寶石也很難到各處村鎮換取軍中所需的東西;平定王的軍隊,需要的是黃金、白銀、或銅錢。
而阮景異家在清化的時候,曾經與峴港(或名新洲港)的商人做過生意,阮景異在那邊認識一些人。隻要把礦銀等財物送到峴港,必定可以換取現錢,峴港是幾乎海商都知道的有名港口,商旅往來非常多。
阮景異想了想,並未開口主動請纓。他覺得阮薦這個謀士、應該了解這些,或許會向平定王舉薦。
席間,阮蘭芳與她長兄了句甚麽話,便起身離席了,可能是要去如廁。過了一會兒,阮景異也起身向上位一拜,便向門外走去。
他在外麵的一條走廊上等了一陣,果然見阮蘭芳提著美麗的長袍下擺、迎麵走了過來。阮蘭芳的臉有點紅,看了阮景異一眼,便埋著頭繼續往前走。
“阮姑娘。”阮景異先喚了一聲。
阮蘭芳道:“阮將軍何事?”
阮景異從懷裏把剛才那隻玉鐲子拿了出來,好言道:“箱子裏的玉我都看過,這鐲子是成色最好的一隻,隻有阮姑娘才配得上。請笑納。”
蘭芳急忙搖頭:“無名無故,我不能收你的東西,請阮將軍收起來。”
阮景異平時話不多,但這時張口便道:“阮姑娘不要擔心,我絕無非分之想,隻要看到你歡喜,我便心滿意足了。”
阮景異著這些話,忽然有一種很熟悉的微妙感覺。他將鐲子塞到了蘭芳的手裏,便道:“可得拿好,要是摔碎了,平定王恐怕不高興。”
蘭芳下意識地接住了。
阮景異立刻轉身離開,也不顧蘭芳在後麵叫他。周圍的侍衛,都在觀望著走廊上的景象。
此時宴席已經接近尾聲,阮景異回到廳堂上沒一會兒,便有個漢子走了進來,徑直到黎利身邊。漢子俯首在黎利耳邊了些甚麽話。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