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對黎冬來說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是因為這個地方無數次的出現在趙秀然的嘴裏,與此一起的還有她唯一的女兒蘇芮。
趙秀然說:我養大的孩子很多,但我卻沒有陪我的親生女兒一起長大。
在惲縣老家的屋子裏有一個保險箱,那是她們家最貴重的東西,裏麵裝著很多趙秀然和蘇芮蘇江的照片,每到過年,趙秀然就會拿出來看一遍,還會指著照片讓她認人。
那些人和地方對黎冬來說都是活在紙上的,哪怕是近一周的相處,也沒能讓她接受蘇江從電視和照片中走出來的事實。
黎冬從未出過惲縣。
這是她0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到北城,看到這麽多高樓大廈。
鋼筋混凝土構築出來的高高聳立,仿若直插雲霄的怪物,像是書裏描述的那樣光怪陸離。
蘇江和黎冬下飛機時已是傍晚。
北城的天氣和惲縣很不一樣,惲縣大多是悶熱,而北城十月的傍晚已經帶上了幾分涼意,幸好黎冬穿了外套,不冷。
出了人潮擁擠的機場,蘇江一個人酷酷的走在前麵,他一手插兜,一手拎著黎冬的黑色行李箱,隻給這個世界留下了寬厚頎長的背影。
遠處天邊染上了幾抹緋紅,這個城市的霓虹燈驟然亮起,帶著柔和的光。
黎冬邁著小碎步往前走,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不遠處,隔著特定的距離。
這好像是他們之間獨特的默契。
很多年以後,黎冬常會想起這一天的傍晚,那天的雲很好看,豔麗的像是彩虹,而蘇江擋在她的身前,仿佛在替她抵擋這人世間的所有喧囂。
蘇江穿著黑色衛衣,但黎冬可以在擁擠的人潮之中,一眼看到他的背影。
像趙秀然下葬那天,他堅定的站在墓前,抽完了一支煙後才懶散的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
隻是那懶散中帶著幾分壓抑和沉重,誰也不知。
車子一路向北,駛向蘇江的家。
黎冬坐在後座,腦袋搭在車窗上,玻璃擦得明鏡似的,能映出她的臉,有些消瘦,下巴尖尖的,大抵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眼睛略有些腫,落日餘暉灑在她臉上。
入目皆是柔和。
北城要比她想象的大很多,尤其現在算是晚高峰,路上堵車還蠻厲害的,最悠閑的當屬路邊三三兩兩的行人,有情侶,有好友,千姿百態。
黎冬習慣了沉默,一路上她和蘇江說的話用手指都數的出來,這時候自然也不會多去問些什麽。
如果想問,早會在惲縣的時候就問了。
但在醫院那一晚,蘇江說:跟我走吧,大概隻隔了十秒,黎冬就點了頭。
她是這世上趨近凋零的浮萍,無根無葉,在哪裏生活對她來說都沒差。
車廂內的氛圍還算溫和,坐著無聊,黎冬幹脆從書包裏拿出了數學習題冊和筆,筆在她手指間轉一圈,答案幾乎就出來了,她飛快的寫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