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濤睜開眼,一臉苦笑。
他回頭望去,望著七情山下,那個依舊在山腰上躊躇不前行的身影,那個一襲黑裳、將自己身軀籠罩在黑暗之下、臉上一直帶著笑容的、仍舊深深的沉浸在幻境之中不願醒來、靈魂逐漸枯竭的慕容靜兒。
雲濤的臉上,滿是愧疚:“靜兒,這一世輪回,為師依然欠你,欠你一個真相。”
雲濤升起幾許惆悵,在幻境之中,他在最後關頭,其實有機會可以拉慕容靜兒一把,讓她也從幻境之中蘇醒過來。
隻是雲濤知道,慕容靜兒並不願醒過來。
縱然是從夢中醒來之後,誰又道得清這人世間,不是又一場更長的夢?
況且,至少慕容靜兒在那個夢境裏,沒有仇恨,沒有顛沛流離,沒有苦難折磨。
她有一個待她如至親的師傅,夢裏師慈子忠,沒有拔刀相向,沒有兵刃相見。
有的,隻有完整的,如人所願的一生。
雲濤就這麽盤膝坐在七情山巔,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下方的慕容靜兒。
他的一刹那,對於處在幻境之中的慕容靜兒來說,或許已經過了幾十年,上百年。
隻是這七情山畢竟是幻境之山,身處在幻境之山中的人,都會受到幻境主導,繼而靈魂枯竭而亡。
在第一天後,慕容靜兒的容顏已經迅速幹枯了下去,隻是在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在第二天時,慕容靜兒已經氣若遊絲,她仍舊閉著眼,靜靜的,安詳的沉睡著。
在第三天時,她化為了一具白骨,就這麽永遠的,停留在這七情山的半山腰之間。
雲濤望著山下白骨,悵然的凝望著天空,他不禁想問:
“這世間,可有長生嗎?”
他問出,無人作答。
雲濤走下山峰,一如來時,一人獨行。
走到慕容靜兒的白骨麵前,雲濤就在這半山腰上,親手將她埋葬在這七情山中。
雲濤豎起一塊石碑,碑上無文。
他轉過身去,正欲離去,想了想,又轉過身來。
隻見雲濤手指疾舞,一時間石屑紛飛。
那墓碑之上,不是慕容靜兒的名諱,也並無記載她此生一字片語,唯有一行而已:
但求他日再相逢,一生白衣不黑裳。
再次回過頭,雲濤往山下走去。
最後慕容靜兒的一生,他並沒有全部參與。
他也不知道那個“他日”,慕容靜兒究竟會不會等到。
雲濤隻希望,在最後的最後,她在幻境中找到了她的師傅——那個她一直敬愛的師傅。
這邊血無痕一直在七情穀內盤膝打坐等待。
終於,血無痕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身影從山中走了出來。
“雲老弟!你可總算是出來了!”
血無痕大為吃驚,同時也是喜上眉梢,心中對雲濤佩服得五體投地,未曾想到就連七情山,竟然也困不住他。
雲濤臉上帶著笑容,對血無痕道:“走吧!”
“我們去哪裏?”血無痕有些茫然。
雲濤望著前方,喃喃道:“天大地大,總有去處。”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