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時日,我一直在想,為何一個人會變得麵目全非?”
“權勢就那麽重要嗎?比相識相交了幾十年的友情更重要?那個和我年幼相識曾聲稱和我相交到老的摯友,為何忍心對我下手?”
字字如刀,割得俞太後心痛難當:“嫻之,對不起……”
“不必什麽對不起。”
顧山長目光如冰,聲音裏滿是憎恨:“你有你的立場,做什麽都沒錯。錯的是我。是我太過善良心軟,是我太過真可笑。明知你早已黑了心腸變了個人,卻固執地以為你對我不同。結果連累了明曦。”
“明曦沒有對我實話,不肯告訴我到底付出了什麽,才換得我平安歸來。”
“我苟全性命,忍著恥辱活下來,也是為了明曦。否則,我早在被關進郡守府的第一日,便撞牆自盡了。”
“我今日前來,是要將一切和你得清楚明白。”
“在你命人對我動手的那一日,你我的情誼便已一刀兩斷。”
“你怕見我,所以這幾個月來,從未主動宣召我前來。我更不願見你,因為見你一麵,便令我心中愈發憎厭自己,恨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今日過後,你我再不必相見。”
完後,顧山長起身便走。
俞太後麵色慘白,下意識地站起身:“嫻之……”
可恨她全身無力,隻邁了一步,便雙腿發軟。
顧山長頭也未回,邁步走了出去。
……
這就是顧嫻之。
愛憎分明,眼中從來揉不得沙子。對一個人好時,掏心掏肺。恨一個人時,拂袖而去,絕不回頭。
當年和顧家決裂時,她便是如此。邁過顧家門檻,再也沒回過頭。
她不會再來見自己,就真得不會再來了。
俞太後又喊了一聲嫻之,眼前驟然一黑,身體晃了晃,倒了下去。
顧山長耳力靈敏,聽到身後的異樣動靜,依舊未曾回頭。推門走了出去,對著守在門外的芷蘭玉喬道:“太後娘娘昏倒了,你們兩個進去扶太後娘娘回床榻。”
芷蘭玉喬齊齊變色,快步衝進了寢室裏。
顧山長麵色未變,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了謝明曦麵前。
謝明曦看著神色暢快的顧山長,低聲問道:“師父現在感覺如何?”
顧山長想了想:“如割了一塊腐肉,有鮮血淋漓的暢快。”
不管如何,暢快就好!
比憋在心裏好多了!
這幾個月來,顧山長住在宮中,每日笑笑,看似心情頗佳。熟知顧山長性情脾氣的謝明曦,卻知道顧山長避著俞太後,如鯁在喉。
今日便將這根卡在喉嚨的刺徹底拔除,落個肆意痛快。
謝明曦目中閃過一絲笑意,輕聲道:“師父先回椒房殿吧!我留下陪一陪母後。”
俞太後這一昏厥,身為皇後的謝明曦留下伺疾,也是應有之義。
顧山長點點頭,邁步離開福臨宮。
堆積在心底的怨懟憎恨,被全數拋在身後。那段相識相交了近五十年的友情,也徹底成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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