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富有情調的環境裏,陡然聽見這輕得近乎於撩撥的笑聲,郗西渾身的毛孔登時全部張開了。
郗西縮起脖子,壓抑住摸一摸的衝動,軟綿綿抗議道:“你幹嘛呀?”
許漁整個身體都是歪的,手臂彎曲,支著額角,興致盎然地留意她的每一個細節。
唇畔的弧度始終上揚著,眸底清淺,不依不饒地繼續調♪戲她:“看你呀。”
她有什麽好看的……
郗西控製不住臉頰的紅暈,故作鎮定地,偏頭躲開他的眼神,羞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許漁笑意愈深,放慢的聲調越發黏糊,每個字之間仿佛能拉出來糖絲兒:“你剛還說給看的,現在該不會是要反悔吧?”
給看的呀……但是你不要這樣,眼睛裏隻看著我……
郗西在心裏默默腹誹著,卻怎麽也不好意思把這句話說出口,她有預感,如果她作出回應,許漁會變得比現在更肆無忌憚許多。
於是,她隻好選擇悶不做聲,雙手捧著玻璃杯,抿一口緩解尷尬,再抿一口……
臉頰狀似火燒。
原來被喜歡的人心無旁騖地注視著,是會這麽不好意思的呀。
“味道怎麽樣?喜歡嗎?”許漁那杯酒大概度數很高,郗西通過吐息,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酒味。
郗西下頜點了兩下,澄澈的大眼睛如墜星光。
許漁呼吸不自覺放輕,酒意上湧,眼前的景象美好得如他在夢中所見那般,許漁看了她片刻冷不丁笑了起來——是那種真心實意、讓人心生暖意的笑容,他端正坐姿,老老實實地規矩坐好,扶著額頭,語氣中似乎帶了點咬牙切齒:“不行了,我快受不了了……”
郗西遲鈍地眨了下眼睛,一臉莫名。
她明明還沒醉,臉頰卻泛起了層薄薄的紅暈,眼底蘊著一汪水光,看著他的時候,黑亮的瞳仁裏倒映出他的輪廓。
眼神很靜。
就好像,全世界,都隻在那雙眼中。
許漁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下,自我感覺渾身上下沒一處不在發熱,血管裏血液奔湧沸騰,宛如擂鼓的心跳聲傳至耳膜,隆隆作響。
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直到這一刻,才嚐到了神魂顛倒、心魔乍生的滋味。
想直接不管不顧,把小姑娘抱著放在腿上,然後緊緊摟住她的腰,吻她吻她吻她……
念及此,許漁的眼神轉瞬暗沉了幾分,剛想湊近做些什麽,所剩不多的理智卻掙紮著,奮力壓下蠢蠢欲動的邪念,拉住前傾的上身,將他定格成一尊僵硬的人像。
再等等,不差這點時間。
許漁暗暗穩定自己心神,掐了掐眉心,他呼出一口濁氣。
勉強朝郗西擠出一絲微笑:“你別喝太急,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出去透透氣。”
郗西懵懂地撲閃著長睫毛,似撒嬌似眷念地“嗯”了聲。
*
許漁向來漫不經心,何曾有過落荒而逃的時候。
洗手間流水聲嘩嘩作響,許漁雙掌撐在盥洗台上,冰涼的水滴沿著下頜滴落,帶走躁動的欲念。
眼中熾熱稍退,理智回籠。
他扯開領口透氣,擦幹淨臉和手,扔了紙巾,開門出去。
洗手間靠近吸煙區,隔著玻璃門,許漁一眼便清楚看到,裏麵有個人正在吞雲吐霧。
還是個熟人。
許漁腳步倏地滯留原地,嘴角微揚的弧度收攏,逐漸抿成了條冷漠的唇線,眼中冷光取代了滿目柔情,犀利的神色顯得五官都咄咄逼人起來。
顧庭生也發現了他,抬手摁熄了煙頭,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踱步走到許漁麵前,笑道:“好巧,你也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