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雅卡爾還在侃侃而談：
“既然是比拚繁衍，而不是誰活得長，白了，如何避免‘衰老’這種自然界裏司空見慣的現象，根本就不是生物進化的一個方向。
早期的原始生命，包括最終勝出的‘A生命’在內，或許是‘不死’的，它們近乎於永存，一直到今，絕大多數的單細胞生物也仍然如此，除非被環境消滅，或者分裂，否則就會好好的活在培養皿裏，永生不死。
然而維持‘不死’，好比岩石不被風化，需要消耗一定的物質、能量，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這種能力，注定會因為對競爭毫無幫助而逐漸退化。
譬如，我們都知道，越低等的生物自身修複能力越強，海星被撕碎後，會變成好幾個海星；
而到了人類，卻絕不可能在失去一根手指後，還能長出新的來。
同樣是所謂‘永生’，維持一個細胞，和維持五十萬億個細胞組成的身體，難度根本差地別，隻可惜，世界上的所有生物，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幾乎從未被拷問過這一點；
複雜生物的衰老，就成了一種無法避免的宿命。”
宿命，聽起來很晦暗的一個詞，阿爾貝*雅卡爾完後沉默了片刻。
方然也在沉默。
過了一會兒，抬手看看表，雅卡爾才輕輕打了一個哈欠，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
“時候不早了；
回去吧，方然同學。”
……
清晨，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一大早照例起床，早讀完畢，方然坐在電腦前隨意瀏覽新聞。
今是周末，沒有課，不過對方然來，也隻是在課堂上、還是在寢室學習的區別。
至於每的三十分鍾上網時間，他的動作也很迅速，先瀏覽一遍數據引擎抓取的重大新聞、科技成就，然後再練習寫代碼、調試程序。
不過今，看新聞時有點心不在焉，方然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他停下了鼠標。
“衰老”，一切複雜生物都無法逃脫的宿命，原因竟然是這樣，僅僅因為“沒有進化選擇的壓力”，簡直太嘲弄，不是嗎。
以前思考問題時，方然也曾有這樣的一種思路，生命的衰老，似乎和自然界的很多現象有相通之處。
風霜雨雪的作用下，巨石不斷風化、崩解，最終化為一片細碎的砂礫。
結構如此單調、粗糙的物質，都有消亡的一，又怎能期待複雜之極的生物體能永不衰老？
正如一道難題，多少年未考，所有人都忘記了最初的答案。
又或者，從來就沒人做對……
屏幕上，“出租車司機聚眾抗議，要求禁止自動駕駛汽車上路”的一則新聞，方然匆匆掃了幾眼就關閉掉。
前午後，阿爾貝*雅卡爾老師的一番話，新的訊息，讓方然有些迷惘。
衰老，究竟是不是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雅卡爾的解釋非但沒正麵回答，還讓他意識到，這種問題的答案似乎隻能是一個“不確定”。
科學的邊界到此為止，是嗎，大概還沒能力照亮界外那無邊的黑暗。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