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初沾染的,是繁衍。
雅卡爾的話,不正是在形容這樣的景象嗎。
永生不死的原始生命,出於偶然,藉由DNA長鏈而獲得了複製,分裂的能力,最終取代蓋亞裏的“絕育種”,進化論的第一次演繹就是如此。
但好像哪裏不對勁,獲得分裂能力的原始生命,最終取代,消滅掉的,究竟是什麽呢。
豈不正是其他所有的同類,那些雖然不會分裂,卻也永不衰老,不會凋亡的原始細胞體;非但如此,分裂,對最初的原始生命來又意味著什麽:
兩個嶄新的細胞體就此誕生,固然神奇,可分裂前的那一個細胞又哪去了呢。
單從材料上講,這簡直就不成其為一個問題,分裂前的細胞,物質會分布在兩個新生細胞內,但另一方麵,倘若站在它的立場上思考,結局則不寒而栗,一個依DNA意誌而複製構件,最終被扯成兩半的細胞,還能怎樣,根本就是慘烈而徹底的死亡了,就其本身,和新細胞也沒有任何邏輯上的聯係。
……分裂就是死亡。
倘若細胞也有意識,最原始的細胞體必定沒有,但倘若有呢;
原本四處遊蕩的不死生命,一旦體內出現了自我複製的DNA,就會分裂,會被牽引絲拉拽著所有的部件,硬生生的分裂成兩半,這和死亡又有什麽區別;
不,應該講,站在細胞的層麵上,這分明已經是死亡了。
衰老,不管再怎樣可怖,畢竟隻是通向死亡的絕路;可原始生命,倘若真有自己的意識,恐怕斷然不會選擇如此詭異的DNA長鏈,來支配自身。
分裂,就是死亡。
即便借此而消滅了一切競爭者,獨占整個蓋亞,對因分裂而死亡的原始生命來講,又有什麽意義呢。
原始生命,自然談不上有意識,然而一旦擁有分裂的能力,被體內偶然拚成的DNA長鏈而主宰,自身的滅亡也就進入了倒計時。
思考到這裏,生命如何開始繁衍的圖景,已經讓方然戰栗。
但思維還在展開,以此推論,因DNA主宰而注定失去性命的,又豈止是最初的原始生命,既然憑借分裂,繁衍而一統蓋亞,嚴格來,今的所有生物全都是這最初生命的後代,全都被數十億年不斷複製、繼承而來的DNA所掌控,分裂,還是衰老,最終的結局都指向毫無懸念的死亡,這,和生物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完全背道而馳,簡直……
就好像被寄生了一樣。
寄生……
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方然極度驚訝,他抬起手,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一會兒,體會著釋放自內心深處的寒意。
達爾文的進化論。
原始生命,是現存一切生命的共同祖先。
那麽……
也就是,今所有的生物,都和最早學會了分裂的原始生命一樣,被DNA給寄生了嗎。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