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合理的動機,否則,方然不會信任任何一個人。
尤其是同類。
但管理長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如果從自身利益出發,對於我,一個目前仍掌控濱海邊疆大區的管理員,最優策略當然是負隅頑抗,動用治下的全部力量,盡可能拖延死亡的那一到來。
阿達民先生,生命,對你、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寶貴;
但你好像忘記了,即便曾經是追尋永生的‘同類’,現如今,憧憬永生、看起來也的確有望碰觸這奇跡的你,和命不久長、必定會死於其他管理員之手的我,對什麽是‘生命’,看法卻已經是涇渭分明。
對你而言,活著,便可以一直擁有自己的生命,這生命的長度,可以近似的認為是無窮大。
可是對我而言呢?
既然早晚一定會死,我的生命,便倒數以計。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還有求生欲的人,都會將哪怕是苟延殘喘看得比什麽都重。
抵抗,然後覆滅,被送上絞刑架,這種行為在你看來,根本全無意義,的確如此,在無限長的生命麵前,苟且偷生的這一時半刻,分文不值,但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一段哪怕如此短暫的生命,難道就不是生命了嗎。
我的生命,總共也不過數十年,再怎樣短暫的一夕時光,現在,都彌足珍貴。”
管理長的話,讓方然心生一絲警覺,盡管操控著“替身”,這種警覺其實並沒有必要。
但,誠如眼前的男人所言,所謂“犧牲自我,拯救民眾”的行為動機,看似合理,卻完全與一個永生追尋者、哪怕是注定失敗的永生追尋者身份迥異。
永生,無限長的生命,一旦以此為標尺衡量,短暫的苟活委實毫無意義。
但倘若注定會死呢,
眼前的旦夕,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用自己僅存的生命,換取PSK民眾的幸存,這完全不似一介永生追尋者會做的事,除非另有隱情……
想到這裏,方然也覺察到,這設想另有反常之處。
即便管理長不主動投降,抵抗到底,吞並PSK的NEP也不見得會將民眾一掃而空,畢竟在完全吞並PSK之前,實力更緊迫時,自己都沒有下令這樣做,如此一來,對方投降、還是頑抗,根本沒有區別。
這種疑惑,由方然直接提出,管理長則不以為然的搖頭:
“是嗎,下場都一樣?
那是建立在你,阿達民,能最終勝出、贏得這場管理員之內戰的基礎上,如果是其他冷酷無情、殘忍好殺者,成為了‘那個人’呢?
放棄抵抗,將濱海邊疆大區拱手相讓,相比於雙方決一死戰,顯然前者更能增強東北太平洋大區的實力,進而,極大提升你在競爭中勝出的概率,雖然,在成為‘那個人’之後,你究竟會怎樣做,我並無法預見,
但,除此之外、別無選擇,這本來也不是一個可以挑三揀四的時刻。
相比於西邊的烏拉爾大區,或者,西大陸廢土上的割據勢力,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關注他們的作為,所見所聞卻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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