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頓時怔住了,直直的看著自家爹爹的目光,良久之後方才不由得苦笑一聲:“爹爹,你們現在都已經開始盤算到那麽久之後,若是讓陛下知道了,死罪可免怕也是活罪難逃啊。”
這一次裴忌沒有接話,隻是抬頭看向天空。
四五月份,正是江南多雨的時節,這眼看著又有一場雨要來了。
有的時候,未雨綢繆可不是什麽壞事。現在的李藎忱就已經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打開這樣的局麵,梟雄之姿態暴露無遺,誰能保證以後李藎忱就不會飛黃騰達、真的問鼎天下,而到時候算起賬來,給許善心出過壞主意的裴蘊甚至裴忌恐怕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裴忌顯然不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亂世之中,裴忌優先考慮的當然不是如何保全這個王朝,而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家族,隻要家族的勢力和地位不受到影響,那麽效忠於哪一位君王實際上沒有什麽區別。
整個南朝四五個朝代更迭,這些掌權的世家也是輪流換,曾經的王謝豪族,現在已經消散在曆史的煙雲之中。所以裴忌自問自己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也沒有那麽多的耿耿忠心,他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不為玉碎,而為瓦全”罷了。
新的勢力正在崛起,江南的這一支裴氏困頓數代,到了裴忌這一代總算是有所起色,說什麽也不能輝煌不了幾年就煙消雲散,這樣裴忌自問愧對於列祖列宗。
看來是時候和李藎忱談一談了,至少現在李藎忱應該對建康府的情況比較感興趣。想到這裏,裴忌徑直轉身向書房走去,並沒有注意到身後自己的兒子臉色有些不對。
裴蘊的手握緊又鬆開,多少有些不甘心,自家爹爹這是在為後路考慮,他覺得並沒有什麽錯,但是這樣放任李藎忱,讓裴蘊有一種被鄙夷和壓製的感覺。
大家都是同歲的年輕人,如果換做他站在李藎忱的位置上,有李藎忱的機遇,誰知道會不會做的比李藎忱更好?
可惜命運造化,自己終究沒有這樣的機會。
想到那個當時在石頭山上白衣動公卿的年輕男子,裴蘊的牙就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難道李藎忱真的比自己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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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半掩的窗戶中吹進來,燭火微微搖晃。
而李藎忱正一筆一劃的寫著委任命令,實際上李藎忱的這些命令怎麽看都有些僭越了,身為鎮西將軍,李藎忱本來就沒有資格插手地方民政,更何況是地方官員的委任。
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巴蜀已經是李藎忱一個人的天下了,此時就算是他折騰出來什麽祥瑞,然後“順應天命”登上皇位,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南陳和北周會不會聯手來進攻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在巴蜀內部提出反對意見的人應該不多。
當然了,李藎忱很清楚現在還不是他去想這些的時候,巴蜀終究隻是一個根基之地,不是李藎忱這輩子走不出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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