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栒攏毫?說哪張?

銀座商業區街頭，征兵報名處前，排著長長的隊伍。隊伍中的年輕人個個情緒激動，相互高聲交談著。野田龍興排在隊尾，情緒十分低落。隊伍老半天不見挪動一下。他伸長脖子往前看了看，有兩個年輕人通過報名，喜笑顏開地走了；他回頭一看，天哪，就一小會兒的功夫，他的身後已經排出了一長溜，個個都在翹首以盼，期待隊伍快速向前移動。 “嘿，你是大學生吧？”排在前邊的一個年輕人問。 “是啊，我是東京帝國大學的學生。”野田龍興說。 “帝國規定不許大學生參軍，難道你不知道？”排在他身後的一個年輕人說。 “這個規定毫無道理，我不服！憑什麽你們就能上前線，為天皇陛下的東亞聖戰玉碎？憑什麽你們就能進靖國神社？總之，我一萬個不服！”野田龍興氣哼哼地說，然後他昂首向隊首走去，來到登記處，他衝著登記員就嚷嚷開了，“我要參軍！我必須參軍！” 登記員聞聲抬起頭，上下打量他一眼，笑著說：“你是大學生吧，可是有規定不許大學生參軍。” “我不管，我就要參軍！”野田龍興衝他翻白眼。 “你不管我們要管啊。我們必須絕對聽從天皇陛下的聖命。再說了，你的身體也太單薄了，弱不禁風的。我勸你還是回課堂，將你的學業修完，將來用你的學識更好地報效帝國，報效天皇陛下，豈不更好？！” “我報效帝國、報效天皇陛下的心情已經急不可待了！” 另一位登記員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對野田龍興說：“大學生強烈要求參軍的，並不是你一個。但是，我們有我們的難處，我們都一一回絕了，他們全都回到了課堂，安心繼續學習去了。我們絕不能違背了天皇陛下的聖命！請多關照！” 野田龍興不吱聲了。 “其實，你在課堂認真學習，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聖戰。” 野田龍興一聲不吭，轉身走了。登記處周圍的人，無不衝著他的背影敬佩地豎起大拇指。走了沒多遠，他看見迎麵過來一個年輕人，留著長長的頭發。他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薅住年輕人的長發，指著那邊長長的隊伍說：“你看看有誰不是理的愛國頭？就你這德行，竟然還敢在大街上招搖，你對得起天皇陛下麽？趕快剃掉！” 周圍的人一片叫好聲。 “我、我、我，我這就去剃掉。”年輕人苦著臉說。 野田龍興狠狠地一搡他的腦袋，轉身雄赳赳地走了。看到街邊靸著木屐、戴著鬥笠、端著缽碗的空竹坊主，野田龍興一摸空空的衣服口袋，衝空竹坊主歉意地笑笑，走了。 其他路過空竹坊主的人，紛紛向缽碗裏丟進一枚硬幣。 傍晚，東京北郊，池袋小鎮。野田澤家書房內，野田龍興坐在書桌前，煩躁地拿起這本書，看了沒幾秒，扔下書；又拿起另一本，“嘩啦啦”地翻翻，他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再把書“啪”地一聲扔在桌子上。最後，他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轉悠。 “龍興，吃飯啦。”野田澤在門外喊。 “不吃。” “龍興，今天不參軍，不代表明天不去。你隻有把身體養壯實，時刻準備著，才能不錯過命運對你的垂青。” 野田龍興慢慢地拉開房門走了出來，眼睛定定地看著野田澤：“父親，您說得很對。走，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