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一身冷汗

悠悠然，氣定神閑的渡邊一雄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踱進橋本書店。正在看報紙的米內直樹瞧見了，放下報紙走上前來，向他鞠個躬：“渡邊君，歡迎光臨。” “喲，直樹啊，你好。”渡邊一雄說完，眼睛一瞥報紙上傳馬枝子在靖國神社銅像前演講的照片，再直勾勾地盯著他，想把米內直樹從裏到外看穿了似的。 “渡邊君，傳馬惠子玉碎的事跡實在太感人了！傳馬枝子的演講實在太有煽動性了！”米內直樹沒話找話。 渡邊一雄微微地點點頭，算是對米內直樹的回答。看看店內沒什麽人，他沒話找話說：“今天客人不多麽。” “通常周日人比較多。” “橋本君呢？” “橋本君剛才帶孫子出去玩去了。” 渡邊一雄不再說話，信步往裏麵的書架走去，邊走邊東張西望的。米內直樹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的。 “直樹去過德國吧。”眼睛看著書架，渡邊一雄突然冒出一句，語氣還相當肯定。 “德國？怎麽可能呢？”話是這麽說，大熱的天，米內直樹倒是被驚出一身冷汗。 渡邊一雄既不看他，也不說話，隻是左顧右盼地繼續往前走。一眼瞟到《源氏物語》裏的那張白紙，他猶豫一下，把書拿起來，打開夾著白紙的書頁，掃一眼，又合上，把書放回原處。 “德國柏林的帝國大廈很雄偉的，直樹。”渡邊一雄突然轉過身來，望著米內直樹說。 “是嘛。可惜啊，我沒機會去柏林一睹帝國大廈的風采。”米內直樹鎮定地說。 “直樹老家是哪裏的？” “九州熊本縣的。” “嗬，咱倆還是老鄉呢。”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 “熊本離東京很遠。直樹不能經常回家，家中父母誰照顧？”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現在就一個人。”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請多關照。” “請多關照。” “你父母去世後，墓地就在熊本縣麽？” “實在抱歉，渡邊君，我很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我真的說不清。後來我離開了老家，再也沒回去過。” “我有個建議，也許不大妥當。”渡邊一雄心說，看來隻有我能說得清了。 “您請說。” “上次來書店的祝世相和他的夫人酒井花子唯一的兒子酒井茂失蹤三年了，現在夫婦二人想兒子都快想瘋了。你直樹沒有父母，我看你長得和酒井茂比較像，我建議，你可以經常去看看他們，聊慰他倆孤寂的思子之情。” “渡邊君的好意，我直樹心領了。”米內直樹說完，把臉猛轉向一邊，明顯的，他的眼裏有晶瑩的東西在飛。 “吆西，直樹，撒喲娜拉。”瞥到了米內直樹眼裏晶瑩的東西在飛，渡邊一雄沒作停留，向外徑直走去。 米內直樹目送著他的背影，揮起袖子抹一把已經被淚花濕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