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聽到這話後,俏臉便覺幾分燙,下意識垂下頭,滿臉敷粉,即便有羞紅澀意,也都被那慘白掩蓋下去。過半晌才喃喃道:“你也沒有比我年長多少,又能懂得多少?是了,那你連深公都給駁倒,看來也是懂得極多。隻是,誰要和你……大家都不相熟……”
沈哲子聞言後不禁汗顏,不知怎麽就歪樓了,再一轉念,他才又道:“人心不同,各自思量,父母也難盡懂子女。公主有感皇後愛護之心,卻也不必隻有委屈了自己才算不悖離心中孝道。人倫親愛,是要讓人彼此相得,若隻有損一才能全一,那是愚笨者等而下之的手段。”
“有人割肉奉親,推為至孝。但那是耕樵漁獵俱無所出,饑寒交迫難以為繼,困蹇到了極致才能做的事情。若在尋常時節隻追逐這個皮相強為此事,反而是大大的不孝。身體膚,受之父母,若不自愛,也是不孝。那兩女史恃了皇後詔令,強要公主在這裏忍饑耐渴,行為自殘,這也是逼迫公主不孝啊!”
興男公主聽到這裏,眸子閃了閃,又思忖片刻,才若有所得狀道:“你這麽,我倒懂了。母後不知我想什麽,我也不知母後想什麽,旁人又怎麽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唉,你怎麽不早點過來,要我明白這個道理,害我在這裏捱了一!”
沈哲子正有感於公主的領悟力,旋即便又聽她感慨道:“沈哲子,我真是羨慕你有這本領,能正歪理。我要早學到這一件本領,以前在苑中可以少抄多少《女誡》啊!果然我要來你家是選對了,以後我再做錯了事,可以讓你幫我開脫!哈,難怪父皇也中意你,他是知道有你跟我在一起,旁人都不會再訓責我!”
見公主滿臉喜孜孜的表情,沈哲子心內卻有茫然,繼而自疑起來,莫非公主的是真的?自己能夠得到皇帝青眼並非家世和個人素質出眾,而是因為這信口雌黃的本領?
“我吃飽了。”
公主並不知自己一句話已讓沈哲子生出濃濃挫敗感,一推餐盤,乜斜著視線望向沈哲子:“我倦了……”
沈哲子站起身來,用略帶蔑視的眼神瞥了公主一眼,夏蟲不可語於冰,這女郎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別人買櫝還珠,她是買櫝送珠,也算傻人有傻福。
離開公主的房間後,沈哲子看到在廊下等候的劉長,便行上前去問道:“那位刁遠刁家相,可是已經審過兩名女史?”
劉長上前低笑道:“那兩賤婦口齒尚硬,竟言要上稟皇後將公主迎回宮中。一番威嚇後,眼下都是消停了。刁家相與任先生現下都在那裏恭候郎君。”
沈哲子聞言後便冷笑一聲,繼而便讓劉長帶路去見那兩人。
此時公主府一間偏僻側室內,刁遠和任球坐在房中。
相對於任球的淡定,刁遠則有些坐立不安,早先盤問兩名女史,加上詢問其他室內宮人,對於事情的經過,他已經有所了解。那兩名女史自恃皇後信重,言語確實有些衝,不夠委婉。但那位郎主片刻委屈都不願忍耐,居然挑在今夜大喜之日就難,可想而知乃是多麽倨傲氣盛之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