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本身的地勢環境,還是實際的兵力布置,泰山郡都是青兗之間絕對的中心所在。
太行山以東,地勢便逐漸走低,東嶽泰山便是山東為數不多的製高點之一。永嘉之後,下大亂,泰山郡一度為流民帥徐龕所占據。
徐龕恃此地險,將流民帥那種反複無常、狡黠詭詐的特點可謂是發揮到淋漓盡致,遊走於各方勢力之間妄圖左右逢源,無論是對統一河北的羯國還是對客寄江表的晉祚,都乏甚忠誠可言,屢叛屢降,而在這一段時期內,其人也的確曾經深刻影響黃河下遊的勢力變化。
徐龕盤踞於泰山郡,一直到江東王敦第一次興兵作亂時,才被羯國的石虎所攻滅。之後徐龕被押送襄國,石勒命人將他裝入皮囊從百尺高樓丟下,活活摔死尚且不止,更剖其心肝予人分食,將徐龕三千降卒盡皆坑殺,可見對徐龕的反複無常恨極。
如今青兗盡為王師所複,泰山郡如此重要所在自然也是無比重視。沈牧坐鎮泰山之後,此境便成為黃河下遊河南地絕對的軍事中心所在,常年配置兵力數萬之巨,舊年徐州流民兵精華除了一部分被引出創建弘武軍之外,餘者盡在此中,還包括相當一部分從江東用事便一路追隨沈氏的精勇老卒。
雄軍坐鎮的泰山城,依傍渾厚的泰山山巒而設成,城池高大雄壯,內外營舍整齊威嚴,汶水繞境而過,俯瞰腳下的齊魯大地。
泰山城是一座純粹的軍城,就算周邊有著村邑民舍,所居住的也都是直屬王師所轄的府兵軍戶。甚至於整個泰山郡中,都乏甚大戶私產,無論是郡縣守牧、還是鄉勇屯戶,一應人力、物產,首以滿足大軍用度為先。
而駐紮在泰山城的王師部隊,本身也完全不負責生產事宜,除了作戰任務之外,便是集練維持戰鬥力。仿佛一柄被長時間打磨蘊養的寶刀,隨時待命北上收割河北賊胡。
碻磝的戰報,足足過了一多的時間才送達泰山城內。
“羯軍果然動了?”
沿河防線有擾,沈牧對此並不意外,早在接到行台調令的時候,甚至於在此之前,他對此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聽到失守的竟然是碻磝,且來犯之敵居然有著數萬之眾,沈牧臉色還是陡然一沉:“狗崽子是恐死期太遲!”
不同於往年和舊友們一起時的孟浪姿態,沈牧作為青兗徐三州最高軍事長官的都督大將,自然也有威儀養成,特別是在一眾部將們麵前,則更是姿態莊嚴,威態濃厚。
帳下十數名戰將各自在席,眼見都督臉龐上怒色濃厚,一個個也都作欲言請戰狀。最近這幾年時間裏,行台的重心一直放在西線的開拓上,相對而言,他們這些河南部伍便難免冷落許多。
盡管圍繞著黃河一線,彼此也是侵擾不斷,但始終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戰事發生,也讓這些渴望建功的戰將們望眼欲穿。
沈牧口中怒喝,眉眼之間卻有幾分凝重,可見對石宣這一部羯軍並不像言中那樣輕蔑。或者可以他眼下所在意的,並不是攻據碻磝的石宣,而是羯國之後的動作。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