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務匯報完畢,色也已近完全黑了下來,大將軍臉上已經流露出濃厚疲色。
這一次巡察諸營,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奔波十多的光景,回來後也根本沒有來得及休息便又聽取匯報。雖然具體的事務操作都有屬官負責,但就算僅僅隻是全局的把控,也足以讓人疲累不堪。
往年沒有執掌大權的時候,沈哲子是有些不理解,那些身居高位者並無衣食之操勞,何以還會頻出懶政之昏君?
當他到達了這樣一個位置後,才有深刻的體會,一時的勤奮不算什麽,但若想要長久的保持下去,實在是不容易。除了本身要具有旺盛的精力之外,對於權勢更要有一種發自肺腑的熱愛與追求,無從遏製的權欲,與人鬥,其樂無窮。
眾人見大將軍已經疲態難掩,便都識趣的告退。沈哲子倒是還有一些具體事務想要過問,但眼見色已晚,未必能夠及時找到相對應的主官,於是便也作罷,待到桓宣等人退出後,又伏案疾書,將這些未了的事務記錄下來,交由從事整理準備,明一早再作處理。
之後匆匆沐浴休息,但也隻是睡了兩個多時辰,再醒來時,沈哲子又是精神奕奕。
凡事上行下效,就連權傾朝野的大將軍都如此勤勉,部下一眾屬官又怎麽敢有所懈怠,色還未亮,隨駕北上的一眾行台官員們便早已經等候在三台大帳之外,準備向大將軍匯報各自所負責的事務進度。
早餐途中,大將軍便先召見了自河內趕來的治粟都督於度。
於度雖然名為治粟都督,但職事並不隻限於糧草調度,其他軍器、營帳、車馬等一應後勤物資都在其人職事之內,可以是王師目下的後勤大總管,責任之重,僅次於行台戶部大尚書庾條,甚至還要超過他名義上的上官、目下於壽春督運糧草的紀友。
“大將軍……”
行入大帳中後,於度還未及行禮,大將軍已經擺手示意他入席:“先用餐,邊吃邊。”
於度見狀便也不再拘禮,入席之後抓起粟餅便大嚼起來,行伍之中一切從簡,哪怕就連大將軍於飲食一樁也沒有太多講究。
半斤重的粟餅很快入腹,饑腸轆轆有所緩解之後,於度才手捧酪漿開始匯報:“月前受命集結戰馬,目下已集八千餘騎,重陽之後可以陸續抵達前線各方。至於河東方向,因王屋周邊匪跡猖獗,輊關、太行等徑道多受影響,未必能夠於東前輸馬抵境……”
中路戰場野戰不利,根源還是在於戰馬不足。行台在這方麵雖然積累數年,但是較之羯國得獨厚還是有著明顯的差距。特別行台王師作為主攻一方,戰術上的選擇不算靈活,哪怕戰況再怎麽變化,部伍投入隻可能是那幾個固定的大城要塞。
羯國遊騎立足於此,便可以進行針對性的遊擊阻撓。而王師的騎兵隊伍為了保證糧道的安全,也很難進行針對性的逐擊。
起來,行台這方麵的劣勢也不乏咎由自取的緣故。時下性價比最高的交通運輸通道自然是水路,但是從早年的中原大戰之後,行台便一直在營建枋頭據點,針對羯國南部水路通道進行打擊,因為摧毀的太過徹底,以至於王師北進之後都乏於成熟的水路通道可用。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