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並不難,難的是造的好。
貞觀年雖然已經不用蔡侯紙,但貢紙太貴,基本上除了公侯和五門七望這種級別,其餘小地主家庭是絕對不會浪費錢財在紙張上的。
連篇累牘才是當下寒門讀書人的正常狀態,而即便竹簡木牘,也得從州府的殷實人家才能借閱。
嚐試降低造紙成本的人不計其數,五門七望就不說了,孔子血脈無一不曾想過改進紙張的生產工藝。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因為造紙難的地方不是手法,而是材料。蒸煮植物纖維用的大桶需要放在鐵鍋中,而鐵鍋的製造工藝,讓唐初的鐵匠們紛紛表示:這特麽啥玩意兒?
然後就是工時,沒有水力鍛錘,隻靠人力捶打植物纖維的話,別說原木,就是竹子,也得敲個幾天。然後堿性漿汁的堿度又不夠,軟化時間最少也是三天。而且挑選的草木灰又是沒篩選過草料,良品率就參差不齊。
而張德去河套並非隻是為了跟綿羊過不去,除了麻料,還有河套諸多鹽堿地上生長的堿蒿子。
這東西放一千年後,那肯定是個寶≌↑,,放貞觀年,那就是連羊都懶得啃的雜草。
但這雜草卻是個神物,是製作上好堿土的原材料,在食品工業化之前,屬於北方人民群眾提高麵食口感的完美搭檔。
而現在,它會成為造紙過程中的強力法寶。
所以,在有了水力鍛錘、鐵鍋、優質堿土之後,在製作肥皂給大唐猛男們撿之前,優質白紙在需要的時刻,它就突然粗線了。
“為什麽你還會造紙?”
孔祭酒眼神很悲憤,手緊緊地攥著那張小紙片兒,然後旁邊虞世南淡定地喝茶,唐儉則是一臉慈祥地看著張德。
沒辦法,當初李靖不顧他死活要幹死劼利,當時他還在突厥汗帳裏麵耍嘴皮子呢。結果整個唐軍,就張公謹一個人勸說李靖先別動手,還有自己人呢。
結果李藥師一句吉人自有天相,帶著嗷嗷叫的狂化唐軍就殺了過去。吉人自有天相的潛台詞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所以唐儉不管是在河北還是在關中,逢人就說:李藥師之母玩之甚爽!
反正兩家老死不相往來了,管那麽許多。
“孔祭酒,不用管我會不會造紙吧。”
張德嘿嘿一笑。
“說吧,你要什麽?”
孔穎達很悲憤,眼前這個少年,絕對是斯文敗類,但是……但是自己的手,怎麽就控製不住,緊緊地攥著小紙片呢?
都怪陸德明,給他看什麽大功德!
“此乃宣揚文教之利器,非吾所有也,乃至聖先師所有也。”
老張高帽子送出去一頂,老孔不接也接著,沒辦法,他祖先就是這麽牛逼。
“說人話!”
陸老頭兒忍不了了,瞪了他一眼。
孔穎達眼角一橫:啥意思?老夫祖先是至聖先師不是人話?
“此乃盛事,不知幾位先生,以為然否?”
“不錯,確為文教盛事。”
張德點點頭,然後才道:“不如先生上書朝廷,封至聖先師為王如何?”
孔穎達眉頭一皺,有點搞不明白這是要幹嘛。
陸德明微微一愣,然後撫須沉思了一會兒道:“小子當真狡猾,這是送陛下一樁功德。”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