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嗒嗒……
芒鞋在石板鋪就的街道上,踩出了獨特的聲響。伏天過後洛陽下了一場大雨,雨過天晴,饒是平整的石板街,也有殘留的水窪。低頭看去,倒映的是瓦藍瓦藍的天空,還有白如棉絮,團成一團,這一片那一片的雲。
“十一郎,慢一些,急個甚麽。”
街坊的坊口門柱一側,手中還撚著抹布,圍裙煙灰油漬的婦人,踮著腳張望著一個小郎,飛也似地踩著芒鞋在飛快地跑。
“要開學啦——”
嘴裏叼著一塊黃澄澄的糜子麵窩頭,那小郎肩頭的挎包,被甩在了身後,跟個風箏也似。
“這讓人操心的碎娃,不省心!”
嘟囔的婦人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才轉身回了坊內。
“周娘子,你家十一郎可以啊,竟然去了新南市中學進學,了不起啊。”
“就是學個算賬,甚麽了不起,俺隻是指望他莫要在南郊和青皮廝混罷了。舊年大柳樹有個吳家的九郎,俺是親眼所見,被人堵在新南市的西門,剁成了醬一般,到今年,俺見了肉都想吐,連給鐵杖公進了一旬的香。俺連頻婆果都沒吃過,全給廟裏了……”
說著,她又朝著鐵杖廟方向遙遙一拜,“麥公保佑,千萬保佑啊。”
“癡女子,你怎麽忘了,去鐵杖廟拜神的,青皮哪裏少了?往常新南市的無賴,不都在身上紋個鐵杖公麽?”
“是哩,是哩,這些個不要臉的,怎麽好意思去廟裏求神的。”
周娘子在那裏抱怨著,但街坊卻還是目露羨慕,無它,說到底,還是周娘子的兒子,在新南市中學進了學。
新南市中學,它是很有特殊性的,學堂的一應開銷,都是新南市所有鋪麵來供應。而這個學堂的唯一要求,就是給新南市的所有商號、行會等,提供合格的賬房。
洛陽受新學王學影響的私塾極多,新南市諸商號,便不願意再弄一個類似的。就想著,要比這些開蒙的私塾,強上那麽一點點。當年長安塞了一撮二代子弟的地界,叫做務本小學,新南市這裏守著的二代們,便想著,你叫小學,我就叫大學。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名頭引來了一堆的十八學士毆打:你也配,你也敢,你也算?
新南市一眾耀武揚威的牲口頓時瑟瑟發抖:不,我不是,我沒有……
於是,大學是不能叫了,那就降低一下,改叫中學。當然了,能在新南市耀武揚威的貨色,肯定也是有脾氣的,於是中學裏麵出現一本名叫《大學》的課本,是非常合理也非常符合邏輯的事情。
孔祭酒聽說之後,這次沒有發飆,反而跑去給新南市中學提了字。
就兩個字:誠意。
提了字拿了錢,然後就對湊錢該學校收學生的牲口們橫眉冷對。還放出話來,什麽叫做大學,最起碼,你得做到誠意、修身、齊家。
一票不學無術的二代牲口紛紛表示孔祭酒說得對,然後還發揮了想象力:莫非大學就是要先成家?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