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海三人,瞬息之間隻覺一道冷電在腦門劃過,都是感到心中一悸。
裘洪亭見歸無咎允諾,忍不住喜上眉梢。隻是轉首一望,想起一事,忽道:“且慢交手。似尚有一家未至。”
晉寧道八大名門。今次親身下場的是雲峒派、丹心派、平埠堂、沙河殿四家;引為見證的,是玄封殿、水龍齋、錦屏門、明火山四家。
如今其餘七家皆至,獨獨缺了明火山一家。
裘洪亭心中早已定計,既要決意相爭,便要將勝負坐死,教任何人皆無置喙餘地,不可留下一絲隱患。八家名門齊至,當場判定勝負,少了一家也是決然不行的。
好在並未教眾人多候。隻半刻鍾後,空中歪歪斜斜,一葉殘破花瓣飄零近處,當中立著兩人,一老一少,蕭蕭瑟瑟。
仇成望之,暗暗搖頭。
八大名門之中,明火山固然實力最弱;但好說歹說也是有千餘弟子之規模的。何至於做出一副如此不堪的氣象。
二人之中,年老者名為鍾弼,身著一身破爛單衣,乃是明火山這一任執掌。
此老四方告罪一聲,笑言道:“本門缺乏一件尚好的飛遁法寶,是以來得遲了些。諸位道友勿罪。”
言畢,雙目一瞥,稍稍遲疑之下,便要往西首這一頭去。
裘洪亭見之,心中暗暗得意。以大勢而言,以七對一。雲峒派已是孤家寡人,今日豈有不勝之理?
可是鍾弼身畔的那少年人,卻不著痕跡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竟當先往東向去了。這少年看上去膚白臉圓,豐額厚唇,看上去好似十分憨厚。隻當他目光轉動之時,方可見有三分靈動狡猾,若靈狐脫兔。
少年名為鍾業,既是鍾弼嫡孫,又算是其入室弟子。年紀雖幼,卻極有主意,甚得鍾弼信重。
鍾弼顯是一愕,亦隻得調轉方向往雲峒派方向去。同時暗暗傳音道:“你有何分說?”
鍾業目光閃爍,麵上一絲紅光一顯而逝,低聲道:“分兵落子,不虞有失。那頭已有錦屏門下注,此間也不可空了。無論哪一家勝了,彼此皆能照應。”
明火山與錦屏門,萬載盟好,淵源極深。鍾業之言,是個兩頭下注的意思。
鍾弼聞言,細細思之,似乎果然有兩分道理。隻是暗暗歎息道:“話雖如此。隻是若非法舟不利,我等先占了丹心派那一頭,就更好了。”隻這一語,褒貶判斷,已是不問可知。
鍾業聞言,微微搖首。
最近他覺得自家祖父似乎年老昏庸,不複從前精明。所謂兩頭下注之言,隻是他唯恐將真實理由說出後鍾弼不信,所以信口胡謅罷了。
剛才隻遠遠望了一眼雲峒掌門之氣象,他已料定,今此比鬥的勝者,定是雲峒派無疑。今日自家舉動,縱不能說是雪中送炭,也可說是一樁絕大的籌碼,作為進身之階足矣。
鍾業其人,資質稟賦雖然上佳,但是卻也未必能言是上臻登峰造極的最高境界。
可是他卻自視甚高,以為自家必是順天應人而出世的大人物。
因為有一樁秘密,他謹守於心,從未對任何人說起。
自幼年起,他便時有幻夢,好似冥冥之中有天意告訴,其投身此界之中,身負非常之任;隻未得其時,未遇其人而已。時機一至,便是其錦鯉化龍之時。
方才一念之間,鍾業心兆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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