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位“冉逸之”背後所深藏的幽渺氣象,在其對歸無咎躬身行禮時一閃而逝——雖是羚羊掛角,但歸無咎深信,其規模次第,似不在甄蕊之下。
歸無咎一行換過車輦,同往城中去。
這位冉逸之,雖然是言笑晏晏,但卻似乎並不是一個健談之人。行步途中,不過寥寥數語,點到即止而已。
歸無咎本道是即將與故人會麵。
豈料這車輦入城之後,兜兜轉轉,竟然是來到一處園林幽居。
雖然此園景致、格局俱佳,但的確大出乎歸無咎所料。
引薦來兩位仆從管事之後,冉逸之笑言道:“恩師有要事在身,近日不得親自接待。煩請道友在此暫時歇息數日,必有消息。”
顏色神貌,倒也誠懇。
歸無咎眉毛微不可察的一聳,淡淡道:“好”。
上玄宮在飲食起居之上果然並未慢待。不止是歸無咎,就連他兩位弟子甄蕊、鍾業,每人亦撥下了二十四位仆從侍候,事事呼之即至,周到已極。隻是一連半月時間,卻並未等到恒霄宮主相詔。
一日,歸無咎所居後院之中,柳長老在客席之上端坐,麵前茶水,卻絲毫未飲。
卻聽柳長老忿忿言道:“吾等荷四派之重,這位恒霄宮主就算再如何事務繁忙,也該抽空一見。或許其避而不見,是上玄宮自有進退之道,早就定下了敵友攻守方略。我等無論如何態度,她隻當是乞援來了。我等此行,是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了。”
柳長老本是沉穩幹練之人。隻是歸無咎拜山聯名印信之上,除了塵海宗、星門之外,尚有南鬥宗、禦虛宗署名。
那兩家可同樣是有日曜武君坐鎮的大宗。
於情於理,上玄宮將歸無咎一行晾上半月,都是大為失禮之舉。也無怪乎他沉不住氣。
另外,歸無咎自稱與恒霄宮主有舊之事,僅在龍方雲等人麵前提及,柳長老並不知情。否則今朝之待遇,他多半要懷疑是歸無咎大吹法螺。
歸無咎沉吟半晌,終於言道:“勞煩柳長老走上一趟,將那冉逸之再請來一敘。”
柳長老嗤笑道:“諒他一個關門弟子,道行低微,又有甚用處?”
歸無咎擺手道:“我自有計較。”
柳長老沉吟片刻,終是撫頜言道:“老朽隻是副使。一切皆由歸道友做主。”
兩個時辰後。
在正殿盤桓一陣,終是等到侍從上前傳遞消息:“冉逸之前來拜見。”
歸無咎道:“請。”
出門相迎,走出百餘步,恰好在內堂正門口撞見。冉逸之形單影隻來訪,並未攜帶一個從人。
冉逸之嗬嗬一笑,麵上似有幾分歉疚,抱拳言道:“尊使且……”
歸無咎重重一揮手,止住冉逸之話頭。正色道:“明人不暗話。冉道友非凡人也。令師遣冉道友迎客,我固知貴派並無有意輕慢之心。之所以拖延數日,必有緣故,是也不是?”
冉逸之猛地一抬頭,麵容中驚詫之餘,又有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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