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這個“可”字話音一落,星門七子等人各自對視一眼,便依次退下了。
龍方雲先是轉首衝著尚明博等三人一拱手,旋即又對著歸無咎大有深意的一笑,亦出言告辭。
接下來的場合,乃是星門自家三位長老做主。龍方雲雖是貴客,也不便參與。
不過他最後離去的那一笑,歸無咎倒也明了其意。因按照出身而言,歸無咎當是塵海宗一脈的人物;將來得了機緣,成為星門首席長老,不可斷了昔日淵源。甚至與星門欠下搭橋,亦是借用了龍方雲的機緣。
對此歸無咎不置可否。但凡施恩於人,道一句“苟富貴,勿相忘”,亦屬人之常情。
農尹名雙手一搓,自袖間掏出一隻既滑且潤、三寸長短的白龍塑像。
隻是此物極脆極薄,似乎中空,龍腹處留下數百密密麻麻的文字,今古間雜,莫知其奧秘。
尚明博微微一笑。左手將契書攤平,浮與空中。右手掌心已將星門宗門大印持住。金焰赤霞一漲,光華三起落,這一印已是重重落在契書之上。
連綸手腕一抖。兩枚鐵膽中的一枚驀然破成兩半,躍出明黃色的一物,交到農尹名手中。
此物是個極精巧的漏鬥之形,相貌古拙,高約三寸有奇。
農尹名將這枚漏鬥輕輕放在白龍塑像的上方。
此時才能望見,那白龍塑像的龍首處,實有一米粒大的點。若將這塑像看做一件容器,這米粒點便是這件容器的出入口。
尚明博一拱手,笑言道:“請。”
以歸無咎之才智,尚明博顯然不需要解得太過明白。
更何況,當初塵海宗、星門與雙極殿簽訂契約,見到百裏開濟代為立契的手段時,已提過一句:異日契約,大致類似。
今日加以對比,果然大同異——所求者,無外乎一滴精血而已。
若有甚不同,無非是多出這件精巧漏鬥。
歸無咎將契書內容再度過目一遍。確認其中於己有利者為多,而硬性的約束較少。當即不再猶豫,伸出右手食指,逼出一點精血滴落。
這一滴精血落入漏鬥後,生出奇妙景象。
歸無咎一滴鮮血立刻膨脹滿盈,化作一汪赤色,透亮已極,觸目驚心。幾乎便要從漏鬥邊緣溢出。
數息之後,再緩緩注入那白龍塑像之內。
比較二物之容積,那漏鬥明顯要勝過龍身許多;但是巧妙的是,一漏鬥鮮血注入白龍雕像之後,卻恰好不多不少,充盈圓滿,將一隻嫩白玉龍,變得白中泛紅,質實渾厚,好似一件久經鎖鑰洗練的古物。
此物成型約莫十二息後,歸無咎心中驀然一跳。
好似冥冥之中已有一物“托付”出去,經由那漏鬥和玉塑兩重約束,堅牢無比。就算自己異日突破日曜武君境界,也難再打破誓言。
這手段固然高明已極,但是歸無咎心中卻泛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因為如此契約,若是用在星門在歸無咎身上下了重注、將來求取回報的情境,那固然是十分貼合;但如今歸無咎獲取萬般好處,卻依舊如此鄭重其事,著實會令人升起一種“不知從何起”的戲劇感。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